工资而她付出劳动的员工,随时会一拍两散。
梁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打算叫管家上来。
手机忽然响了。
陈亦洲给他发了张照片,背景像是在医院,沈栖就坐在候诊区。
梁喑猛地站直身子,收起手机径直赶去了医院,路上给老宅管家去了个电话,“叫梁维生跟梁宇在家里等我,不来?让他父亲捆来。”
梁喑到医院时,沈栖正好从诊室出来。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沈栖下意识停住脚步,往后退了一下。
梁喑看他还戴着口罩,心不自觉又抽痛了一下,连带着身侧的手指也微微收紧,头一次,他尝到了忐忑的滋味。
“身体不舒服么?是你的皮肤饥渴症又发作了?是我不好……”梁喑放轻声音,在人来人往的诊室里全然不顾面子,放低了姿态哄他:“跟我谈谈,你放心,我不会碰你。”
沈栖攥紧手里的药,防备地看着他。
他怕梁喑,不止是昨晚那样的震怒,还有现在这样的温柔,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知什么时候会骤变。
掌心里慢慢渗出汗水,把装药的袋子浸湿。
“去餐厅还是回车里?”梁喑问。
沈栖心里清楚,这场谈话迟早要进行,梁喑要弄明白,他也要弄明白。
“去车里。”
梁喑松了口气,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药,被他反应很快地躲了过去。
沈栖几乎要把浑身的刺都竖起来,谨慎地看他,脸上写满了:你别靠近。
他眼里的戒备几乎具象,像一只应激的兔子,在危险来临时本能地拉起警报。
梁喑呼吸收紧,勉强喘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白脸色,收回手:“走吧。”
车内寂静。
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错,沈栖的余光能瞥见近在咫尺的手指,隔着档位,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密闭的空间加强了紧张,沈栖尽量放慢呼吸,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正常一些。
“还疼么?”梁喑看着他下巴上的指痕,低声说:“昨晚是我失控弄伤了你,以后不会了。”
“是我不好,你生气也好,想打我想骂我怎么都由着你来。”梁喑微微倾身,在沈栖还没反应过来之抬起他下巴检查了一下指痕。
“不要。”沈栖下意识躲了下,一双异瞳缩颤,满是惊惧。
“我脾气不好,欺负你了,都是我不好。”梁喑跟谁低过头,却甘愿跟沈栖放下所有,“没出气的话再打我一巴掌,我不躲。”
沈栖昨晚是被逼狠了才动手,现在清醒了怎么敢再动手。
他见过了褪掉一切伪装的梁喑,现在看着他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像被迫又重新再认识他一次。
“你想离婚吗?”梁喑问。
沈栖倏地抬起头,谨慎地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梁喑知道自己昨晚吓坏他了,让他连离婚两个字也不敢轻易提,生怕自己再去伤害他。
“我不凶你,照实说。”
沈栖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碾着袋子,不敢确定梁喑到底是想做什么。
昨晚他吓坏了,满脑子都是离婚,今天上课一直心不在焉,一遍一遍不受控地回想梁喑突如其来的震怒。
在他混乱的记忆里勉强记起他提过私章、林裕安,还有一个“他”。
梁喑说他为了他和自己结婚,也是从那个时候真正震怒。
他不知道那个他是谁,大哥、爷爷、林裕安,还是谁。
长久的寂静,梁喑始终没有逼他回应,就那么耐心地等。
沈栖深吸一口气,喉咙勉强动了动:“您想说什么。”
梁喑嗓音在幽闭的车里,显得低沉而认真:“不是我要说什么,是你要问我什么。”
沈栖嘴唇动了动,“是……林裕安吗?”
梁喑看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心里也稍微松了松,忍住了伸手抱抱他的冲动,低声说:“嗯,我迁怒你了,对不起。”
沈栖垂下头,没接话。
梁喑嗓子发紧,从头跟他说:“林氏本由我母亲继承,因为我,她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林裕安用了一些手段夺权,现在他想故技重施,虽然手段拙劣。”
梁喑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很轻的笑了下,带着点儿苦涩无奈:“这样的手段确实不值一提,但对象是你,沈栖,我没办法对你保持全部的冷静。”
“他给我一段录音,是你。”
“沈栖,我没有办法对自己喜欢的人保持绝对的客观冷静。”梁喑重复了一遍,短促地叹了口气,“我也是人,也会被情绪掌控,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整天和别人待在一起,你那么怕我,却在我面前多番夸奖别人……”
梁喑顿了顿,说:“我也会嫉妒。”
沈栖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很紧,既有对他的恐惧也有对他的无措,听见他说喜欢的那一刻,他脑子里那根弦瞬间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