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喑怀疑自己没听清, 揉着人后脖颈把他从怀里带出来一点,“说什么?”
沈栖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以往不想公开是不想离婚后有麻烦, 也不想花时间和别人解释这种私事, 更不想在梁喑强大的影响下生活, 但现在流言波及到了他的名声, 自己就不能任由别人骂他, 他也不要受这种气。
“您……您不愿意吗?”沈栖忽然有些忐忑, 抓着他大衣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尽管他知道梁喑喜欢他, 很疼他,可说出这句话还是不免紧张。
就像一场比赛,即便再胜券在握, 也还是会在公布结果的一瞬间提心吊胆。
梁喑还是不说话,就那么低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眸沉得几乎要把他溺进去。
四周安静得只有风声, 沈栖的勇气一点点沉下去,抓着他大衣的手指几乎绷出白痕,疼痛从骨节里渗透出来。
“要是、要是你觉得现在时机不好那……”沈栖咽了咽唾沫,刚一开口就被人用力按进了怀里。
那双大手握着他的腰背寸寸收紧, 几乎要把他揉碎了, 也掐断了他剩下的半句话。
梁喑声音很沉, 隔着胸腔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 “想清楚了?公开了就不能反悔, 我能封锁住婚礼, 但没有神到可以公开之后再隐瞒回去。沈栖, 不要为难我, 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一次。”
沈栖埋头在他颈窝里, 轻声说:“我是你正经娶回家的先生,才不是小三。”
梁喑活了二十七岁,从没对谁动过心。
上学时看同学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只觉得幼稚可笑,却不知道他也会因为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变得沉不住气,双手无法自控的狠狠揉着他的脊背,手背上青筋凸起。
“疼……”
梁喑感觉怀里的人哆嗦了一下,当即把人拽出来,“怎么了?”
沈栖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没什么。”
“手伸出来。”梁喑看他眼神闪躲,低声命令:“听话。”
沈栖感觉他语气一瞬间沉了下去,怕他再生气,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他。
关节红肿,手背发青,一条皮肉外翻的淋漓血痕触目惊心地横亘着。
“怎么伤的?”梁喑嗓音压抑,带着克制的冷厉,“谁打你?论坛上那些人?”
沈栖瑟缩了下,想抽回手又被他握着手腕带了回去,被放大了十数倍的疼痛呛得他眼睛微红,勉强忍住了抽气的冲动和他承认错误:“不是,是我打人了。”
“你……”梁喑一股子火气强行压下去,足足几秒钟才又开口:“下午还有课么?”
沈栖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茫然地问他:“您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怪你让人欺负了我还不知道,还是怪你知道把自己弄伤?”
梁喑握着他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又没办法责怪。
他肯动手是会保护自己,这是好事,可受了伤他也看不下去,一来二去只能怪自己没护好他。
“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跟我回公司,商量一下怎么公开我们的关系。”
冷风卷着雪珠子往领口里灌,沈栖仰着头看梁喑温和的表情,却只觉得眼睛发呛,泪珠子控制不住往下掉。
梁喑一见他眼泪心就慌了,放轻了动作握他手腕低声哄。
“怎么了?手疼?还是不愿意去公司?都好,不愿意去就回家。”
“别哭,宝宝,听话别哭。”
沈栖轻轻摇头,但眼泪却不断往外掉。
他手疼,但更难受的是心。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毫无底线地宠他爱他,一切以他高兴为准。
没有责备、没有埋怨,只有完完全全的包容退让。
沈栖嘴唇动了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就打颤。
梁喑重新把人拥进怀里安抚,“好好,不要紧,交给我处理。”
沈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放肆地将眼泪全浸在他衬衫上。
除了因为论坛的委屈之外,他还忍不住想梁喑到底有多喜欢自己。
他明明那么霸道,对待别人不留情面,能动手绝不会动口,却为了他一再修改底线。
小时候他也打过一次架,整只手都是血口子,回家看到爸妈时没忍住哭了出来,最后只换来了指责与拷问。
他只打过两次架,都是被逼急了才会动手,可两次却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对待。
沈栖不是个爱动手的人,却踹过也咬过梁喑,虽然也都是被他逼狠了,可他心里很清楚梁喑不会还手,也不会碰他一指头。
刚结婚时,他怕梁喑怕得要命,现在这种底气也是他一点一滴惯出来的。
宝宝、宠爱、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幼稚”他渴望了十八年,终于从梁喑身上找到了。
年少不可得的偏宠,在猝不及防时降临,强势收拢,温柔退让。
沈栖眼泪掉得凶,快把梁喑心都要烫软了,心肝脾肺肾凝结在一块,没办法地跟他叹气。
“你再哭下去我会觉得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才要跟我公开,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梁喑用袖子给他擦擦眼泪,看着红透了的眼睛心更软了,“嗯?大点儿声。”
沈栖嗓子还残存着几分没收拢的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跟您去公司。”
梁喑车上有应急药物,沈栖乖乖把手放在他膝盖上等他处理伤口,手背上血迹虽然已经凝固,但碘伏滴上去的时候还是疼得他一缩手。
他太怕疼了,仅仅消毒就已经让他觉得像在撕裂皮肉。
“忍着点儿。”梁喑看他脸都白了,毫无血色的嘴唇不住地发抖,活像下一秒就会疼得昏过去。
“能不能不要、不要弄了。”沈栖抽着气,和他打商量:“贴上创可贴就可以了,我伤口不严重,只是看着有点吓人,真的。”
“不行。”梁喑手里握着碘伏与棉签,给了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梁先生……”
“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