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
逼仄的甬道中刚刚亮起油灯, 空气因受热不均而颤抖,在人脸映出摇摇晃晃的波纹。
凹凸不平的地砖上已经晾了几只恶扑者的肉块,那是兰斯用黑曼巴之牙割开的, 此刻还散发着腥臭气。
恶扑者仍旧密密麻麻的朝光亮处爬过来,但只有扑到人脸前时,才会被异能瞬间击落。
“你们是疯了还是傻了?不想要积分了?”
依旧是一次毫无悬念的内部分化。
上一次在金蛊人面鸮口中逃脱的学生不约而同地站在了知情的这边, 而以艾希伦和涂莫为首的赴死派,还在为了可笑的积分而拼命。
两派甚至有了针锋相对的意思。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少给我装得神经兮兮的!”艾希伦用双臂的兽爪扭断恶扑者的脖子, 抖掉手中血淋淋的碎肉,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威胁那些人。
“你去吧。”
“对,第一让给你了,我们不要了。”
“就当我们傻了, 没关系。”
“反正也解释不通的。”
大家似乎已经没那么焦虑了, 因为只要找到那扇门, 穿过那扇门, 就会无限穿越到更早的时刻, 那下一次, 他们应该就回到地下城之外了。
出了地下城,意味着所有人都安全了,那么这个时间线上的艾希伦死不死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甚至不用有任何负罪感。
兰斯细心观察了下,这些人之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艾希伦去死,是因为目前两派的人数几乎持平。
人总是在群体中获得超出自身能力的勇气,也在群体中逐渐丧失属于人类的感情。
不过他确实也不关心艾希伦的生死,反正这个蠢货已经死过两次了。
涂莫原本是牟足了劲要跟艾希伦争个高下的, 但他似乎要比艾希伦敏锐, 对面半数人的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们似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可涂莫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进地下城之前大家还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怎么进来之后突然就变了。
“走就走,一群窝囊废!其他人跟上,让学校和工会代表看看你们的表现!”
“走!他妈的吓唬谁呢!”
“以后在学校也离这帮逼远点,都是群被吓破胆的孬种。”
“对,他妈的早知道就不跟那两个组队了,晦气!”
“莫哥,咱们不理他们,就知道那两个E级不是好东西!”
涂莫在这种裹挟下,也不好再说出自己的顾虑和犹豫,只能硬着头皮与剩下的队友一起杀恶扑者,往更深处走去。
刘拨忍不住小声吐槽:“好家伙,有些人还真是每次必死。”
不过他也庆幸,正因为跟了兰斯和湛平川这一队,有兰斯预知危险的异能,有湛平川A级能力的保护,他才能成为一个知情者,而不是愚蠢的送死。
毕竟纵使知道可以时间回溯,但死亡的那刻是真的死去了,那条时间线上的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兰斯抱臂冷眼旁观,忍不住笑了。
果然人在立场不同矛盾升级时,不会想着用事实和证据说服对方,而是被激化得越发丧失理智,无论南墙有多硬都要撞一撞。
在欣赏这滑稽的一幕时,他忘记了自己伪装的身份,不禁露出了属于白法老的神态。
死亡对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东西,这世上时时刻刻都有人以各种方式死去,它不再严重,不再神圣,就像这个世道暗藏的冷漠一样,兰斯只不过比他们更冷漠一些。
任谁经历了那样精神折磨的童年,都不会再对任何凄惨的人生报以同情。
正因如此,兰闻道才偷偷成立了黑灯会,希望他可以在一次次求助申请中成为一个正常人,去观察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平民。
但兰斯并不认为,自己会因此变得悲悯,他更不认为黑灯会里的其他人会变得悲悯。
不过无所谓,人生如此无聊,学业如此简单,到处都没有挑战,没有刺激,没有悬念,他倒是愿意花时间做任务来消遣。
湛平川见他歪着头,枕在两盏油灯间的阴影里,因为昏暗,看不太清表情。
“怎么了?”但他还是下意识问出口,总觉得兰斯和平时不太一样。
唐鲤和刘拨也都看过来。
兰斯瞬间收回唇角的微笑,双手小幅度的在双臂上摩挲,目光无辜可怜地朝湛平川看过去。
“凉。”
经他这么一提醒,唐鲤也觉得了:“确实,算上回溯的时间,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湛平川对上兰斯的目光,挑了下眉,嘴里说着:“你们Omega怎么这么娇弱。”
心里却又软又爽。
没有哪个Alpha不喜欢被Omega依赖和需要的感觉,尤其是被一个信息素和他匹配度极高的Omega需要。
也就是兰斯现在大了,这要是个子还小,湛平川甚至想把人揣进兜里暖和着。
真羡慕曾经见过兰斯小不点型号的人。
唐鲤:“我们Omega确实要比你们Alpha皮肤细一点,抵抗力差一点啊,谁能想到还需要跟你们Alpha一起——”
他还没抱怨完,就见湛平川火速脱下了校服外套,直接裹在了兰斯身上:“披着。”
唐鲤:“......”可变式雪山是吧。
“呃。”刘拨左看看右看看,硬着头皮问,“要不要我把外套借你?”
唐鲤望向满身碎石渣子的刘拨,甜甜一笑:“谢谢不用了。”
这位不愧是土拨鼠形态动物系,逃跑的时候总想往地里钻,要不是湛平川一次次把他脑袋薅起来,估计他就成了那鬼东西的猫冬储备粮了。
刘拨长出一口气:“谢谢谢谢,实不相瞒,我有点洁癖。”
唐鲤:“。”
兰斯其实也有点轻微洁癖,但湛平川的外套上有淡淡的龙胆信息素气息,还带着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