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笑了。
“沈昭昭,这一日你就给我想这个?”
他气不顺一下午,别说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她倒好。
瞧见她点头,更气了。
“你看啊,你劝不住你爹,他老这么输下去也不是办法。把他卖给我二哥,专门养蛐蛐,他要赌就同铺子里的人赌,输了拿工钱抵,岂不是两全其美。”
裴宴之轻笑,当即俯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动作强势,引她嘤咛出声。
床榻吱呀吱呀摇晃,半宿未消。
翌日一早,沈昭月带着裴宴之回门。
沈府与侯府相距并不远,沈昭月的确没带礼,但裴宴之带了。
侯府的情况她昨儿算是彻底清楚了,想起什么瞥向他腰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果真是最后一块玉都给卖了。
忽的,她目光顿住。
沈昭月弯腰盯着手里的五百两银票,神色复杂。
不用问,肯定是她那丢三落四的二哥的。
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捡到他多少银子,这银票若不是压在台阶下的石头边缘,早就被人捡走。
打从前世遇见苏祈安这个人渣之后,这样的好运气她就再也没有过。
她这是好运气回来了?
沈昭月心中欢喜,一侧的裴宴之靠上来。
“郡主果真天生祥瑞,日后富贵可莫要忘了我这糟糠夫。”
沈昭月无言,没个正形,说的好像她是陈世美一样。
二人刚要进去,一队人马快速过来,为首的却是身着太监服饰的公公。
“世子爷,咱家总算是找到您了,皇上召您即刻入宫,快随咱家走一趟吧。”
众人闻声皆怔。
打从永平侯闲赋在家,便再也没入过宫,便是裴宴之这个世子也是一样。
倒是裴宴之神色未变,回首给沈昭月理了理衣衫。
“等我晚些来接你。”
话落已然随公公等人快速离去。
沈昭月倒没多大担心,约莫是因着前两日的事情,算不上什么。
她脚步欢欢快的进了沈府。
沈家人口简单,除却二老,沈昭月上头还有两个兄长,眼下只有长子沈文竹随二老在。
“昭昭!”见着人,沈母便都坐不住,起身相迎。
明明只是三日,却觉许久,也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
沈昭月扑在沈母怀中,想起前世他们的下场,心头一阵发酸。
若非她识人不清,沈家怎会招来横祸。
母女俩难舍难分,年过半百的沈首辅看着后头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瞥了一旁的沈文竹一眼,沈文竹面色沉沉的点头。
等沈昭月情绪安抚下来,这才察觉少了一人。
“二哥呢?”
平日里第一个蹿出来闹她的人,今儿真是稀奇,这么久都没出现。
“他病了,让你大哥带你去看看。”
沈昭月面色有些僵硬,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自己去就是了。”
沈文竹面色已然变的正常,闻声欲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却被她躲开。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沈文竹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温和笑着。
“不过两日倒是生分了许多,我正巧有些事寻他,一块去。”
如此,沈昭月倒也不好拒绝。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的往沈楼的院子去。
路上沈昭月格外沉默,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待到了地方,沈昭月率先进了屋。
“二哥……”
声音戛然而止,她愣怔的看着屋里被绑起来的人。
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她当即回神。
“沈文竹你做什么!放我出去!”
“昭昭别急,你在里面待一会儿便好。阿爹已然为你进宫求和离圣旨去了。”沈文竹声音顿了顿。
“你素来心高气傲,故而此番被落了面子赌气嫁给裴宴之。我们本也尊重你的意思,但眼下看他非良人。你年纪尚小,觉得这是大事可实则不然,等这阵子事情过去了,随我回老家待几年再回来,雁过无痕,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我们是为你好。”
声音略带苦涩。
沈昭月闻声瞪大眼睛,只觉浑身发冷。
她深呼吸口气,促使自己冷静。
“我并非赌气,也不会与他和离,你就算不放我出去,把阿爹叫回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然而外面无声,沈昭月顿时明白。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已经铁了心。
圣旨一下,接了就得和离,日后再嫁便是蔑视皇威;不接就是抗旨,连诛九族。
沈昭月回身,快速解了沈楼身上的绳子。
“暗道在哪,带我出去。”
沈楼回家见个妹妹,人没见着被绑了,这会儿妹妹还恶声恶气的,心情委实不算好,可看她那焦急的模样,一口气憋在那,狠狠的揉了两下她头顶。
“你可真是我祖宗。”
拉着人往偏屋去,扭了刀架前的木桩,一扇暗门被打开。
原来两个院子是相连的。
沈昭月没有意外,沈楼平常不听话没少被关屋子,但总是轻而易举的出来,后来察觉关屋子这招不管用,就换别的了。
二人从后门骑马出去,一路快马疾驰到了宫门前,与此同时沈首辅刚从轿子里下来,步入宫门。
沈昭月急急下马,看着他的背影扬声。
“阿爹!便是我与他和离,我亦给他做妾,当他的外室!”
“宫门禁地何人在此喧哗!”
宫门守卫双枪拦路,凶神恶煞。
沈楼对其赔笑,拽着她护在身后。
前头的沈首辅脚步一踉跄,险些摔了跟头,身子颤了颤,步子到底迈不出去,怒气冲冲的折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