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昭月缓和了神色。
“赵舒云已然决定出家做尼姑,赵家的姑娘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殿下想要安然无恙最好还是签了这书。怎么说今日我都情急之下对殿下动了手,应也还是要上御前负荆请罪的,您说,是吗?”
沈昭月重新将那文书放在他面前,大有他不签,她就立刻进宫面见皇上一般。
二皇子脸色沉沉,大抵是从沈昭月的话里听出了沈家是要护着姓赵的,从前倒也不见两府有什么往来。
签了便是对赵家的一切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签闹到了父皇那里,他一样讨不了好。
前后进退两难,他还得忍了哑巴亏,二皇子近乎咬牙切齿的盯着她。
“沈昭月,你可真是好样的。本皇子记住你了。”
“二皇子慎言,我已为人妇,若让圣上听见了,可就不是如太子殿下那般禁足了。”
二皇子:……
沈昭月善解人意的递了笔给他,等其签了字,动作利索的把文书收走,让贺星剑看着他,等她的人接到了赵大人出来,才如送瘟疫一般把人送走。
二皇子被打的地方疼了厉害,回去就找太医来看。
等喝了药冷静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被沈昭月骗了。
沈昭月闹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让赵家人脱困,什么闹到父皇那里,什么负荆请罪,全都是幌子!
真要闹到上头去,谁得好处还不一定!
“咔嚓”
桌上茶盏被一扫落地,尽数碎成了渣。
“沈昭月!你最好别被我抓到把柄!”
二皇子气的面色发白,头疼不已,捂着脑袋生生的气晕过去。
与此同时,沈府。
赵舒云重新收拾妥当,沈昭月送她去城外尼姑庵。
赵夫人已经被她搪塞过去,先行回去看赵大人。
马车上,沈昭月指了指外头的丫鬟。
“虽不是家生子,但也是自小在沈府培养的,会点拳脚功夫护你安全,是否能信你自己把握。”
尼姑庵那地方清苦,沈昭月也是怕她受苦,更何况二皇子还需防范。
赵舒云也明白这一点,便没拒绝。
她脖颈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但伤口不浅,当时她是存了死志的。
以身入局,让二皇子为她赔命,她当时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在沈昭月进来的时候,她回了神,松了力道。
世上爱她亲近她的人比比皆是,她并非孑然一身,用那么个人渣的命换她的,不值得。
“昭昭放心吧,不必担心我。人各有命,我既已踏出这一步,便不会再轻易放弃。我等着,等着他倒台的那一日。”
舍了名节换她后半生,足矣。
沈昭月眼睛微红。
若可以,谁又真的会选择这么一跳路。
她想问问顾兴修,但触及赵舒云的表情,便没出声。
赵舒云倒是一脸轻松的开口。
“退婚书我已写好,便劳烦昭昭再帮我给他送过去吧。替我给他带句话。
他是个极好的人,愿他前程似锦,佳人在怀,此生顺遂无忧。”
话落,她轻轻一笑,眼泪却充盈了眼眶。
沈昭月抱抱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尼姑庵的门前,赵舒云便不让她再进去了。
“昭昭,回吧。”
说罢,赵舒云对她一笑,头也不回的进去。
尼姑庵朴素的木门打开又重新合上,隔绝世上一切。
沈昭月看着,心中顿生无力感。
她自诩重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世事在变,前尘如镜,许多事都已不同。
她能做的就只有现在这些而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而能解决的那个人眼下还在千里之外。
从没有哪一刻,沈昭月如现在这般期望着裴宴之在。
若他在,一定还是一副不可一世将所有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但他心思透彻,只看一点便知全貌,一定会给她一个最好的方法。
裴宴之……
沈昭月心中轻声呢喃,忽然有些想他了。
“宝芝,我有多久没进宫了?”
宝芝被问的也是一愣,随即细想了一下,也是怔然。
“十多年了。”
从前沈昭月得圣上欢喜,圣上子嗣不丰,竟无一位公主,故而对她很是疼爱喜欢。
沈昭月得这天下女子都没有的殊荣,可无召进宫。
见圣上,见太后皆是如此。
从前她年纪小,时长进宫去玩,直至后来长大了,面容张开,每次见到太子都不高兴,久而久之的便不再进宫。
圣上问过两回,她虽未明说,但圣上也看出来了,便没再提过。
后来沈昭月这个郡主便真的只剩个名头了。
沈昭月也是许久都没动过这个念头,只觉得恍如隔世。
“去给宫中递消息,我明日进宫。”
此言一出,宝芝都吃惊,但没多问。
回府后,沈昭月让人把赵舒云的退婚书给赵府送过去。
这退婚书该赵府送,而不是她。
但她提笔另写了一封信,将赵舒云所经历的悉数写在上面,让人快马加鞭送给了顾兴修。
前世顾兴修为了赵舒云都能提刀杀上二皇子府,今生只怕更甚。
她将真相告知,是继续等,还是退婚另娶全然是顾兴修自己的事情。
总归他不会再冲动,否则对不起赵舒云的这番苦心。
忙完这些,沈昭月才从宝芝口中听闻贺星剑来了,还等了好一会儿,连忙过去。
“底下人没告诉我,让兄长久等了,之后不必如此客气,直接来寻我便是,一家人不用分这么清楚。”
“无事来看看你。”
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二皇子的事情可要同父亲说一声?”
贺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