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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庄周梦蝶(1 / 1)

或许是因为怀孕,沈昭月的情绪有些绷不住。

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她跪下去,亦是皱眉。

“有话你起来说,朕又没怪罪你。”

沈昭月未动,只眼中含泪的抬眸看向圣上。

从之前便下定的决心在此刻更加坚定。

皇上于她有恩,于沈家有恩,于天下亦有恩。

这么多年矜矜业业,只是为了百姓,为了大晏,别无心思,沈昭月信他,亦不愿瞒他。

“皇上可闻庄周梦蝶?臣女一生福运,得益于皇上庇佑,然梦中臣女窥见皇上被小人中毒害死,大晏分崩离析,五皇子登基为新帝,同奸佞清朝堂忠臣,残害我沈家满门,致使朝野动荡,名不聊生,边境来犯,大晏将倾。”

沈昭月说一句,皇上的脸色便沉下一分,最终站不住的坐在身后的靠椅上,面色有一瞬苍白。

夺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他呕心沥血几十年,大晏才有如今模样,却在他死后变成如此……

沈昭月见状,神情有些不忍,却还是继续说下去。

如今掌权的还是皇上,只要皇上不动传位给五皇子的心思,便是没有给裴宴之的打算那也无妨,她们慢慢来便是。

她怕的是因着那一份愧疚,因为那一份苦肉计,皇上会信五皇子,会动恻隐之心。

人之所以为人,那便是有私心,有情绪。

而皇上,身为天下之主,需要隐匿的情绪太多了,可一旦动了恻隐之心,便会控制不住,一如多年来对她。

她自问这些年除了骄纵些,并未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五皇子不同,她必须要阻止。

“臣女因私情对五皇子有偏见,但梦中窥见触目惊心,历历在目,皆是难以忘怀,幸后来得裴宴之力挽狂澜才得以后几十年再将大晏恢复成如今盛世。皇上若觉得臣女有私心,此话权当没听过便是。但臣女冒着大不韪也要将梦中所见尽数告知皇上,是由心的希望皇上竭尽一生想保护的大晏会一直昌荣繁盛下去。

臣女受益皇上太多,唯此情愿应,若皇上有其它吩咐,臣女定义不容辞,绝不会摇头。”

沈昭月清楚地知道,如此便是在绝皇上的后。

可即便是为了苍生,她也不会同意。

而太子,曾烧死了她的婆母,裴宴之的生母,裴宴之岂会容他,不过是让太子苟延残喘的多活些日子罢了。

这事皇上心里也很清楚,所以才会在说五皇子的时候,说的是不要绝后。

殿内沉默许久无声,外头的太后和五皇子亦是好奇皇上与沈昭月说了什么,竟如此久都没出来,五皇子还在殿中跪着,时日越久便越受不住,但并未吱声。

他眼下不便露出真面目,若皇上一力要治罪,他也唯有先忍,总归如今也只有他一人,再无旁人敢与他争。

便是裴宴之,他也叫其有去无回!

许久后,沈昭月眼眶红红的出来,什么也没说的往太后身边靠,一副被皇上斥责了的模样。

皇上亦是沉着脸,神情不好看,不过还是让五皇子先起来了,随后语气沉沉的斥责。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一点分寸都没有!宫中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上震怒,俨然是生气不小的模样。

此刻五皇子并未辩驳,而是乖乖的低声认错。

“儿臣知错。”

他此刻若再一力否认,只会让父皇对他厌恶,再让沈昭月胡乱说一通惹其怀疑便得不偿失了。

似是见他态度尚且不错,皇上总算是神情缓和了一些。

“回去闭门三日,好好再学学你的规矩,日后见了昭月,切勿再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即便是因为裴宴之也不行。”

五皇子乖乖的应声,自是察觉到了父皇还是偏袒沈昭月,心中愤恨面上却无恙,乖顺的点头应声,并未有所怀疑。

等五皇子退下去,太后又心疼的留沈昭月一阵,怕她那伤口处有什么问题,直至天快黑了,沈昭月还活剥乱跳的,太后总算是没再拦她,让人送她回去。

五皇子虽被关在殿中,但这殿里都是他的人,只要不出去就无妨,这点消息自然还是能打听的到的,他更打听到,父皇之后便再没见沈昭月,连沈昭月求见都不曾见,似是对其有了嫌隙。

此后几日,沈昭月照例进宫看望太后和皇上,只不过太后见到了,而皇上并未见到。直到半个月后,她送了皇上一个稀奇的会动的木偶小兔子,才算是让皇上消了气。

随后沈昭月又进宫两次,待的时日都不长。

后来她便不再进宫了,此刻她有身孕的消息已经传开,已有三月。

皇上和太后皆派人送了赏,连带着沈府都沾光,有不少人借此向沈府送礼,只不过一一退回去罢了。

临近十二月过新年之际,天下大雪,彼时沈昭月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时常瞌睡,精神不佳。

而边境终于传来了裴宴之的消息。

裴宴之佯装不敌,让敌人进攻,却设下包围圈,直接将敌人击退两城,直接退回原地,但因冬日到来,两军交战暂停,时有摩擦却并不严重。

此大捷的消息传来,皇上龙颜大悦,赐下赏赐,侯府和沈昭月再次名扬上京,人人称赞。

眼下沈昭月正在屋子听裴如霜兴高采烈的说起她的婚事。

“再休养休养,约莫明年酷暑便能痊愈了,此番他差人送了礼来,待到身子稍稍平稳些,再来上京提亲。这边的宅子也已看好了,日后我得空便去看看添置什么。”

说起这些时,裴如霜脸上的笑意不断,丝毫没有之前与人动手的冷若冰山。

每每想起,沈昭月都忍不住的笑。

“他可知你的身手,若不知可别瞒着,你是不知道裴宴之瞒了我好久,我试探他几回都不肯说,还是我发现……”

想起那一屋子的金子,沈昭月笑的更深,然笑意过后便又落寞下来。

已经到新年,半年过去了,裴宴之却还没传来回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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