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四眉头微挑,眼中染上了些许兴致:“你觉得,你是拿什么身份告诉我这件事的?我家的事情,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好心告诉你!”
这段时间被他娇惯着,黄玉芝完全接受不了他那么跟自己说话。
“那我真是谢谢你这个小偷了。”周老四缓缓扬起嘴角。
他生得一双深情眼,额前稀碎发丝遮盖的眉形,却分外好看,鼻梁高挺,脸庞棱角分明,让黄玉芝有一瞬失神,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对她来说是极致的侮辱:“假如不是你家针对我家,我也不会去那么做。”
周老四性子极度自我。
爱的热烈坦荡。
他喜欢一个人,为她做什么都愿意。
断的也彻彻底底。
能将一切痕迹抹去,连自身的存在都不例外。
如今面对黄玉芝,从刚见面的恍惚,完全调整到了陌生人状态,讥笑道:“你们家是属猪的吗?这么会倒打一耙?”
“周老四!!!”黄玉芝恼羞成怒,气得跺脚:“你怎么能说话那么难听。”
周老四皱着眉,黑眸凝着她,神情冰冷不屑,“注意分寸,你已婚,我未婚,我们两个毫无干系,我脾气真不怎么样,往后离我远点。”
“你怎么……”黄玉芝哭得喉头像是被堵了棉花,有种至宝从手中离开的难受:“老四,我喜欢过你。”
“哦。”
周老四垂眸,侧身离开。
他往前无意识的走了很久,直到两个人挡在眼前,是他爸妈。
看着他们,周老四原本毫不在意的委屈汹涌而来,“妈……”
这一声,喊的人心都酸了。
张秋月伸手轻柔拍了拍他脑袋:“你爸是个操心鬼,担心你出事,还好,你好好的。”
周老四目光落在自己父亲身上,心里头涨涨的。
周智林拍了拍他肩膀:“走吧,我们先回家。”
“嗯。”
一家三口往家里走,周老四走在中间,挽着爸妈的手臂,难受的情绪一点点消弭,逐渐被家人无边的爱充满。
周老四和黄玉芝之间的关系,在黄玉芝结婚推向了最高潮,她的彩礼足足有一百八十八块,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彩礼。
新郎李明骑着自行车,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显得精神抖擞,又威风又气派,大家都禁不住拿李明和周老四比较。
外貌,周老四完胜。
毕竟周家一家子,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吊打别人外貌的存在。
但李明的家境、工作完胜!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羡慕黄玉芝能嫁的那么好,黄玉芝穿着大红色的新娘服,画着漂亮的淡妆,心如死灰,反正她爱的人没有了,最终是谁她也不是很在意。
外面鞭炮声、嬉笑声不断,无比热闹,她还能听到爸妈畅快的笑声,黄玉芝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苦涩一笑,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砰——
哐——
“你们是谁啊,要做什么!”
“啊啊啊,别掀桌子。”
“来搜查我家,你们有证据吗!”
……
外面热闹的声音瞬间变得嘈杂,黄玉芝微微蹙眉,往窗外探头看了一眼,看到那肩膀上醒目的一抹红,她瞳孔剧颤,耳鸣声将她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黄建民跌坐在地上,青筋暴起:“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这,你贪污数额上万,公安也会迅速来配合我们调查,劝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挣扎,否则罪加一等。”
说罢,他朝着手下说:“根据他的粮食关系看户口上的人都有谁,通通给我抓起来,带回革委会,就这样贪污腐败的人,怎么有资格成为人民的公仆!”
来抓人的红袖章一干人等听从领导的命令,将黄建民家属通通抓起来,连和前妻生的儿子都不例外。
李明怔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囍字掉落,原本喜庆的现场变得脏乱。
“住手,今天是我婚礼!”
“阻拦公务者,统统抓起来。”
带队的小组长冷冷扫一眼李明:“劝你当务之急和黄建民撇清关系,否则你岗位不保。”
“你……你们,欺人太甚!”
“证据在这,他贪污数额高达两万余元,我们怎么就欺人太甚。”
他将证据高举起来。
黄玉芝冲门而出,看着熟悉的证据,浑身发寒,不断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证据该被她销毁了才对。
黄建民抓着拐杖费劲站起身,眯眼看着那熟悉的证据,双脚都在打哆嗦:“这是给你的!”
“张秋月同志。”
一般举报者,都选择匿名举报。
但张秋月是实名的。
现场一片哗然。
张秋月听闻该来的人来了,带着全家来到了黄建民家门口,见全场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唇角微扬:“没错,就是我!”
“我要杀了你!!!”黄建民眼眶充血,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他有贪污的历史,有证据在手,他晚节不保不算,往后也会受到极致的折磨,死都没法好死。
“来啊。”张秋月笑得肆意:“凭你这走不动的双脚,还是凭借你贪污整个红旗大队超过两万元的赃款,又或者,利用你女儿勾引我儿子,偷偷来拿我制作的证据?”
“你怎么还会有证据!”黄玉芝质问,整个人也惶恐不已,她是看过证据上面的内容的,就是关于她爸所有的贪污的证据,明明都销毁成灰烬了,不可能再出现。
黄建民也死死盯着她:“张秋月,你别忘了,这是在红旗大队!”
围观群众也议论纷纷。
大家都云里雾里,压根搞不懂情况。
“住嘴,你贪污人民的劳动所得,还敢对着勇敢揭发的百姓恶语相向!”
小组长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