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桑婆子啊？她啊……也是个命苦人，好不容易拉扯三孩子成了家，却将她一个人搁在了山脚下。”
“孙儿们倒是孝顺，可惜……造孽啊。”老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嗯？这是她要找她借钱的原因吗？齐默竖起耳朵更加专注，只是老伯叹息之后就不再继续。
山路寂静，只有车辙碾过的声音，齐默看着头顶忽隐忽现的月亮，有些说不清的压抑。
走到城门时，夜更深了，白日里喧嚣热闹的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落寞，周毫安给了赶车老伯一些钱，让他稍候片刻，就带着齐默走进小巷。
巷子昏暗，有几盏灯笼，嘈杂的声音从头上的窗户中泄露，却听不真切，他们一直走到一扇小门才停。
周毫安抬臂敲了敲门，就听见一声略显嘶哑又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有事不能等白日？没瞧见忙吗？”
话虽如此，可那扇门还是被暴力打开，露出一张略稚嫩的脸，“咦？周公子啊，有什么事？”
“想问问店家是否收菜品？”周毫安拱拱手，说出此行的目的。
“菜品？是什么稀罕物什能让周公子深夜来售？确定不是消遣我？”年轻模样的店家仍是一副小厮模样，他眼神悬着质疑，上下瞅了他一眼。
“不是，店家瞧吧。”周毫安让开身，让齐默那盆猪血豆腐露出真容。
深红的猪血在黑夜中更像是一片乌漆麻黑，他眉头轻拧，似是觉得玩笑过重，渐带一些恼意。
“周公子确定？”
“店家若是不信，可借我一锅来用。”齐默将笼布盖上，走上前。
“呵呵，看在周公子的面子上，就借你一锅，小葱，腾出个锅。”店家闻声顿笑，他扬手拽过一个小厮，吩咐道。
齐默深吸一口气，跟着店老板走了进去，酒楼的后厨满满当当，食材也多，师傅也多，还有诸多打下手的小厮来回穿梭。
她随店家走到一个靠边的灶台，身旁不远就是案几，她将猪血豆腐倒扣切块，又拿了一点葱花备用。
油温下葱花，不过瞬息就炒好一道菜，店家从一开始的嗤笑，渐渐收拢了嘴。
她敢拿猪血豆腐来冒险，也是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没有瞧见这道菜，虽然猪血豆腐不能成为供需平衡的菜，但一定能引起人的好奇。
“这就是你说的菜品？”
“店家可先尝一尝，我们再谈。”齐默让开位置，将猪血豆腐推到店家身前。
他略显迟疑片刻，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道乌漆麻黑的原样竟是暗红色，只简单拌了葱花炒，就有一股香气溢出，落入口中，鲜香味美，细嫩柔软。
“你是想卖这道菜于我？还是……”店家尝了一口，便止了口，他眸中略带深意，望向齐默。
他是瞧出来了，这道菜是这位姑娘做主，周公子不过是个引路人，他倒未听说周家公子有什么红颜知己，这位莫非是他心仪之人？
“嗯，店家可收？”齐默点头。
“菜品虽简单，但确是稀奇，我出一两银。”店家垂首思索片刻，给出一个价钱。
齐默微顿，摇了摇头，虽然成本可无，但一两……于她现在而言，确实不够。
“至多二两银三钱，再多便不行了，周公子应当知晓，我们酒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菜品和服务，一道新菜的推出必定不是说行就行，还需一番吆喝试探……你若是觉得行，便留下方子。”店家抬眸，伸出一个数。
“店家可有纸笔？”二两便二两吧。
齐默将猪血豆腐如何做的步骤写下，交给店家，而她则带着钱袋同周毫安回到了城门前。
一路到家，弦月高至当头，等赶车老伯离开后，齐默便请周毫安陪她走一遭，村里已经静悄悄，偶有的风声也只是浅浅拂过脸颊，便消纵即逝，走到山脚，那处小院已经黑了灯。
这……阿婆已经睡下了，那她……齐默微微叹了一口气，就要转身……
“怎么了？”齐默垂首看了看衣袖，不解地望向周毫安。
周毫安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小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月光虽薄弱，可仍能瞧见一个身影蜷缩。
齐默凝眸，那朵簪花更显落败、毫无生气，她垂首走上前，将钱袋递了上去，“喏，我临时换了些，你瞧瞧可够？”
少女愣愣的抬起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