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已入秋,这会儿又是正当午的时候,河边人极少。
凌槐绿挑的又是一处被树荫覆盖的僻静处,几乎无人看见赵老太的轮椅下滑。
“救命!救命啊!”赵老太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凌槐绿快步上前,将轮椅一把给拉住。
轮椅堪堪停在了草地缓坡处,河面的风,拂过树梢草丛,掠过人身上,带起一阵刺骨凉意。
惊魂未定的赵老太骂道:“你还不赶紧把我推回去,你想害死我呀!”
凌槐绿低头轻声道:“外婆,不是我要故意害死你,是我这会儿没啥力气了。
你说,我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突然拉不动轮椅,左右又没人帮忙,突然轮椅失控,和你一起掉进了河里。
我人年轻,抓住河边野草等来了救援。
你一个老太婆,腿还不能动,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是不是很正常?”
赵老太这才意识到,这死丫头不是手滑,而是真心想让她死。
她后知后觉开始惶恐:“槐花,你不能这么对我呀,我是你外婆,是你亲外婆啊!”
“是啊,亲外婆啊!”凌槐绿眼里恨意浓烈,咬牙切齿道:“可你看见赵茂才抱着我乱摸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你骂我小小年纪勾引男人,你怎么不骂你那孙子禽兽不如呢。
我在赵家之时,一年也不敢洗两回澡,一洗澡,赵文兵和赵茂才那对畜生,就会想办法偷看。
我脏的头发打结长虱子虮子,忍着瘙痒恶心也不敢洗澡,你知道那日子有多难受吗?”
赵老太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呜咽道:“那能怪他们吗?年纪大了,身边没女人,那肯定就会想啊!
要怪,也只能怪你生得勾人,你要是不长那勾人样儿,男人咋会看你呢!”
凌槐绿火气上来,又丢开了轮椅。
她就知道,这死老太婆,到死烧成灰,那嘴都是硬的。
她不会有错!
她的儿孙也不会有错!
错的人,只能是她凌槐绿这个没人疼的可怜人!
“啊!”赵老太吓死了:“槐花!槐花!我不想死啊!”
这一刻,凌槐绿是真心想让她死,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想起前世死前一幕。
算了,她不能再触犯法律,她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老太婆,你现在只有一个活的机会,就看你抓不抓的住了!”凌槐绿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告诉我,赵秀华到底干了啥?才能一直被你攥在手心里!”
赵老太吓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我不知道啊,她都啊,我说!”
凌槐绿阴恻恻道:“你要还敢嘴硬,我就把你扔河里!”
赵老太终于怕了:“我说,你妈念书那会儿,王家村那头有个后生喜欢她,可那家家里太穷,我不同意。
后来,你妈读书,也是靠他的钱,才有机会当老师在城里立足。
那一年,你姨妈过世,你妈送你回乡下,她她就跟王家那小子一起滚稻草垛子,叫叫我给瞧见了!”
凌槐绿浑身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
她母亲赵秀华偷人?
这怎么可能?
有些事,她总有些想不通,比如,她记忆中的赵秀华知书达理、温婉可亲,对她宠若珍宝,给了她属于母亲的绝对温暖。
再比如后来的赵秀华,为什么就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对她冷漠无情,为人处世也变得计较。
现在,赵老太告诉她,赵秀华偷人?
凌槐绿只觉得自己脑子似乎经历过了一场地震,所有事都变得诡异起来。
她重生了!
赵秀华她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凌槐绿脑子乱糟糟的,许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们他们一直有联系?”
如果只有那一次,赵秀华完全可以翻脸不认人,赵老太也没法一直拿捏她。
除非,她一直跟那个王家男人有联系。
赵老太摇头:“我不知道,王全贵很早就在羊城跑生意,听说挣了不少钱,你小姨能做生意,也是搭上了他的线。
那事过后,你妈求我不要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后来,王全贵又去了羊城,这一走,就没了音信,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凌槐绿觉得赵秀华跟王全贵还有联系,不然,她不可能心虚,被赵老太拿捏。
她想起另一件事:“我妈从前一直很疼我,为什么小姨出事后,她就看我不顺眼了?”
赵老太和赵秀华怎么说也是亲母女,她手里还捏着赵秀华的把柄,赵秀华的前后转变,她就不信,赵老太没怀疑过。
赵老太抹着眼泪:“你小姨出事后,你妈找了个大仙儿来看,说你命里带煞会克她,所以才会不喜欢你!”
凌槐绿不觉得是这么回事,重生回来,命数这东西,她是不会信的。
若是她命不好,她更相信,赵秀华被人夺舍了!
难道她也要去找马大娘吗?
她推着赵老太回去,在住院部楼下,碰上了赵秀华。
赵秀华沉着脸:“大中午的,你把你外婆推哪儿去了?”
凌槐绿手压着赵老太的肩膀:“外婆说病房里闷的很,她想出去透透气儿,所以,我带她去河边走走。
妈,你咋也没给外婆带啥好吃的过来?”
赵秀华瞪了她一眼:“这天凉,河边风大的很,你没事推她去那儿干啥!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你外婆推进去!”
凌槐绿把轮椅一丢:“你自己推吧,我要回去伺候小裴了!”
“你!”赵秀华还不能接受,凌槐绿敢这么跟她说话:“凌槐花,你胆儿肥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凌槐绿轻笑:“不这样,要怎样?跪下对你三叩九拜?赵秀华,你是个人啊!还没死,就想着我给你磕头下跪呢!”
“你!”赵秀华气得打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嫁个人,凌槐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敢跟她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