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客追上的前一刻,项月脑中百转千回了一番,“岳隐,若以身犯险,或有可能会丢掉性命,你可愿意?”
“属下是殿下的刀,如何使用取决于殿下,殿下无需问刀锋的想法,殿下剑指之处,即是刀锋所至。” 岳隐音色清冽悦耳,像山泉之水。
项月下定决心,“那么我想……”
“殿下,不可说。”岳隐阻止了项月即将道出的计划全貌,“上位者需谨言慎行,不可被他人觉察意图,即便那个人是下属,此乃大忌。”
岳隐回身艰难挡下迫近的剑光,“殿下只需下令,属下舍命必达。”
项月第一次将他人性命攥在手中,不由慎重道,“你只需假意被俘,尔后匕首抹海蛇毒,造成的伤口要细微不可查觉。”
海蛇毒性发作有一段潜伏期,在两刻钟至一个半时辰内,都不会有明显的中毒症状,若是大意,中此毒者,短则几个时辰,多则几日便会暴毙而亡。
“殿下,对方武功之高,你我不可及。”岳隐隐晦道。
项月知道岳隐是在提醒她,无法近身,即使匕首上抹了毒也是无济于事。
“我会为你创造机会。”项月摇了摇头,“你是我的暗棋,这个人不能留。”
岳隐没有提出异议,只道,“执棋者不可以身犯险,殿下。”
项月的目光环视这巍峨的宫殿群,这里是乾朝皇宫,没有力量的她是如此渺小,可利用的价值甚至不如身旁的岳隐。
“无论是你,是我,皆是达成目的的基石。” 项月下令,“岳隐,为我找出幕后主使,同时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是,殿下。”岳隐毫不迟疑。
“岳隐,我不认识你,皇宫中的一切都很陌生,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项月虚握了一下拳头,带起的气流从指缝间穿过,“我的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岳隐,我想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吗?”
岳隐冷冽的声音被风吹散,“殿下,属下说过,任何人,不可信,包括我。”
项月小声哔哔,“油盐不进。”
好吧,她承认,她这是故意示弱博取同情,方便拉拢人心,可恨对方是根木头!
岳隐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回到现在进行时,姬狩也不知序壹是何时变成这副非黑即白的模样,让人头疼,“孤寻的人,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是女子。”
“再给孤找个男人回来,序壹,你说,孤该如何处理?”姬狩支着头,左手纤长的指尖在眼侧有节奏的轻点,玩味的笑道,“将你变成姑娘,如何?”
序壹忽觉胯//下一凉,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姬狩自然的拍了拍序壹的肩膀,“孤还从未学过这方面的医术,若是技术不好,还得请你见谅。”
序壹硬着头皮应道,“是。”
姬狩按照惯例,随口问道,“行动中是否受伤?”
“无,只是衣服划破了一小道。”序壹摇了摇头。
姬狩谨慎惯了,依然问清楚了位置,仔细检查。
序壹的衣服上只有一小道破损,以及露出的一道几乎已经愈合的细小伤口。
“有伤。”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姬狩丝毫不敢大意,用小刀划开了伤口,鲜红色的血液无明显中毒状况,姬狩再抹了一丝血尝了尝,肯定道,“你中毒了。”
“是属下大意。”序壹一愣,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伤到了,还是两个加起来都不及他的家伙。
“是海蛇毒。”姬狩摸在序壹的脉门,“一两海枫柳捣碎,白酒内服,两到三个时辰一次,服用三次即可。”
画纸上定格的金戈铁马,姬狩越看越碍眼,一脚踹翻画架,抬腿踩过那张精心雕琢的画作,“将人处理了。”
“是。”序壹转身拔剑就要果断了结岳隐,岳隐藏在袖中的指尖骤然绷紧,指缝间是一枚淬毒的细针,这上面的毒可不是海蛇毒那种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见血封喉。
序壹想到主上不喜当面见血,又将剑收回剑鞘,低头开始扒岳隐的衣服,这可是上好的蜀锦,可以卖钱。
姬狩忽然去而复返,厌恶的目光落在了装死躺尸的岳隐身上。
这张脸……
长在别人的脸上,怎么看怎么碍眼。
姬狩俯下身,并起二指在岳隐的脸侧捻了捻,没有摸到人//皮面具的痕迹。
姬狩一愣,掐着岳隐的脸来回仔细端详,骨相与皮相一致,不禁烦躁的轻啧了一声,“是真脸。”
“他就是太阴公主?”姬狩顺手再诊了一下岳隐的脉,健康的成年男性,脉搏微弱,符合昏迷状态。
序壹诚实道,“属下不知。”
姬狩还未表态,序壹一五一十将一切都细细道来,包括遇到两个太阴公主的事。
姬狩若有所思,“另一位太阴公主,是男是女。”
序壹,“……”好问题,不确定,不知道。
按理来说,他应该回个大概是女性。
然而,序壹性格木讷老实,不懂变通,不确定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姬狩与序壹面面相觑,姬狩懂了,也就是说,剩下那个太阴公主,在序壹看来,外表判断为女,实际是男是女,他也不知道。
“行了,把人处理了。”姬狩迟疑了一会,罕见的大方道,“给他留件里衣,顶着这张脸……太难看了。”
序壹盲猜主上的未尽之言应该是,衣果奔。
“……”序壹默默停下了扒里衣得动作,垂眸将身下男人的八块腹肌遮的严严实实,“是。”
“将人丢远点,不必结果。”姬狩这次进屋就再没出来。
序壹严格贯彻主上所说‘丢远点’的命令,花了五个时辰,披星戴月将人千里迢迢丢到了隔壁环御的乱葬岗,环御距离荆城二百里,路上还不忘每隔二个时辰服用一次海枫柳。
序壹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够远啦。
眼前的景色带着微末重影,序壹晃了晃脑袋,好像有点晕,该吃药了。
岳隐指尖捻着一剑封喉,仔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