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的内容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李二像一个神,汇报工作的官员像滔滔不绝传播教义的神仆,而像颜白这样只用听不用汇报的官员就像祈求神佛保佑的信徒。
唯一的点亮色就是可以听政的李承乾。
他跪在那儿,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小道童。
长孙无忌很能说,不过看着魏公的模样颜白觉得魏公并不认同长孙无忌所说的天下“海晏清河”。
看他时不时轻笑的样子,颜白觉得魏公又在组合语言,找他漏洞,准备弹劾。
其实,在贞观元年的时候魏征就弹劾过长孙无忌一次,那时候长孙无忌刚成为尚书右仆射,成功拜相。
本该是春风得意的日子,却因为魏征的一句外戚,给长孙无忌浇了一盆凉水,长孙无忌请辞相位,最后改任命为开府仪同三司。
如今,
长孙冲也走入了朝堂,任职侍御史,坐在从六品的官员里面,那里面花白胡子一大片,在从六品和正七品之间。
他那深绿色的官服格外地耀眼而又醒目。
颜白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绯袍,又看了看四周一片浅绿,颜白觉得自己有勋位在身就是好,如果自己再不要脸点,自己还可以穿策勋十转上护军的明光铠。
那玩意在巨大的牛眼灯下賊亮,用来装却是劲头十足。
那派头就更好了。
颜白看着李崇义频频看着自己这边,然后竖起中指指向前排的御史,知道他在向自己“示警”,提醒自己注意弹劾。
不过这个中指险些让颜白笑出了声,虽忍住了笑声,可是噗呲出来的那股气却还会带出些许的声音。
还是引起了监察官员的注意。
他们这群人出自殿院,主要就是负责朝堂上官员官仪,监督朝会,防止有人不注意听,有人睡觉,有人说悄悄话。
他们会把这些记录下来,统归御史台保管,最后呈现吏部。
官员的年底评优会把这一项加上,最气人的是吏部还挺在乎这个,颜善说,吏部的意思是,连朝会不好好听,就侧面地说明当官也不咋样。
上官发言都不在乎,咋能管得好治下?年评给个下等已经是格外的给脸了。
殿院官员低下了头,拿起笔在记录上写道:五月中,朝会,宜寿侯,朝堂之上出虚恭!
颜白是看不到他写的,要是看到了他写的估计得当场跳出来跟他理论。
明明是忍不住发出笑声,到了他这儿倒好,记录成出虚恭,成了自己在朝堂上放屁,谁放屁用嘴巴放屁啊,这不是胡写么?
李崇义看着颜白被记了一笔,得意地晃着身子。
小莲虽然已经在河间郡王的府邸,但崇义现在却还是流连平康坊。
李慧炬说,他不是爱惨了小莲,而是爱惨了平康坊,如今听说跟一个叫做如梦的头牌打得火热,也常常是夜不归宿。
好在他就是单纯喜欢喝酒,到没有再做出荒唐事来。
虽然这家伙流连平康坊的习惯很不好,但他却总能先人一步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这次御史又要弹劾颜白,都是他从平康坊打听来的。
颜白冲着李崇义猛地做了一个吊死鬼模样的鬼脸。
“哈…咳咳咳……咳咳……”
李崇义猝不及防,险些笑出了声,捂着嘴巴,冲着左右不好意思地拱拱手,轻声道:“偶感风寒,偶感风寒,咳咳咳……”
监察官员叹了口气,低头,提笔,写的时间很长,这一次不知道写了什么。
六部官员汇报完毕,接下来就没什么大事儿了,颜白紧了紧心神,他知道,建造政道坊之事的弹劾肯定会来。
果然,在不久之后的执礼太监的一声高呼,一御史走到殿中,声音洪亮道:
“启奏陛下,臣,弹劾万年县县令颜白贪赃枉法,利用政道坊建设一事中饱私囊,罔顾朝廷法度!”
李承乾抬起头,却见颜白已经自觉地走到殿中,见自己在看他,他竟然还朝着自己挑了挑眉,这人是真不怕啊!
李承乾有点想笑,为了不让近在眼前的舅舅长孙无忌看到,李承乾只得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看着自己刚才记录的心得。
“讲来!”
李二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依工部和户部的计算,政道坊的建设需钱财十五万贯左右,需征招劳役三千人左右,加上物料的消耗,政道坊完完全全地恢复如初则需要三十六万贯之多!
御史看了一眼颜白:“可臣听说,颜白只用六万贯就敢行事,如今已经召集了民夫,承诺每日工钱。
又与长安商家密谋半日,臣听说他们从县衙出来之时形容枯槁,心若死灰。
如今奔波于长安各处,惶惶不可终日也,如临抄家灭族之祸,如此行事,倒行逆施,陷百姓于水火,畏官员如猛虎。
请问颜县令,这中间五倍的差额,这里面的钱财去了哪里?商贾的钱财去了哪里?我朝陛下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民心又去了哪里?剩余的三十万贯去了哪里?”
御史连珠炮似地发问,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李晦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这样的人怎么当的御史,朝廷给了六万贯,不是给三十六万贯,还大言不惭地根据户部和工部的计算。
这还用计算么,真要有这么多钱,还用得着你来弹劾颜白?
颜白闻言直接道:“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你叫什么,什么时候当的御史,谁跟你一起计算的?这三十六万贯你确定是计算出来的?”
“在下刘瑾瑜,贞观三年入御史台,如今监管长安,察不平之事。”
颜白点了点头,朝着户部尚书高士廉拱手问道:“高尚书,请问户部拨给万年县是六万贯还是三十六万贯?”
高士廉沉声道:“户部只给了六万贯!不是刘御史你说的三十六万贯!”
颜白看着刘御史道:“你错了你知道么?快,向我道歉!”
不等刘御史说话,颜白继续道:“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你们这群御史么,让你闻风奏事儿,不是让你信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