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长安刑部人满为患的大牢里,每日只进不出,但每日都会有人离去,有的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有的则是活活的吓死的。
颜白和长孙无忌以及东宫的王鹤年昨晚在宫里碰了个面。
无论是朝臣,是皇室,还是东宫都觉得这次陈仓的突厥人叛乱需要有人来为死去的人负责,也就说,长安某些家要彻彻底底的清理一遍。
当然。
这个事情三人虽然能做主,但是拍板还是需要陛下点头。
因为这个决定只要一下来,那可不是死几个人,三人都认为需要下重手来震慑某些怀有不好心思的乱臣贼子。
不但为了自己。
也为了今后各家的安稳。
所以,长孙无忌写给李二的折子上的内容是明确弄死魏王府长史杜楚客,御史大夫韦挺,要以儆效尤。
但王鹤年却对此持不同意见。
他给李二的折子是以太子的角度来看待整个事情,他认为,两人虽然有大错,但二人在这些年里也有功劳。
如今发生了这件事情,以及这件事造成的后患需要两家人来承担,他们虽然罪无可赦,但也要依据国法来处理这件事。
长孙无忌写这封折子的时候心在滴血。
他牵的头要对韦杜两家下重手,那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如何,长孙家将会彻彻底底的和这两家走在对立面。
而好人全让太子做了,全让皇室做了。
一步错,步步错。
把柄在颜白手里捏着,他才是陛下钦点的负责人,原本安排颜白来说最好,但颜白他却不说出口,偏偏来什么议事。
这小子可真是一个乌龟王八蛋,怕是从议事开始的这一刻起,这个狗东西就有了把长孙家拉出来顶缸的打算。
韦杜两家是好惹的么?
人家在汉朝的时候就已经在积攒家业,就已经颇有名声,人家是彻彻底底的豪门,是世家!
皇帝不回来就是不愿得罪这些人,长孙无忌猜想,陛下让颜白负责此事,怕就是想让颜家在前面顶两家的怒火。
然后再在官职上给颜家多一些优待,算是补偿,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初初步建立官员的考核制度的时候不就是自己背锅么?
谁知道?
现在好了,长孙家成了顶缸的,一念之差,天差地别。
颜白不知道的长孙无忌脑子里面会想那么多,但他的意思其实是和长孙无忌一样,但一看两人都说了不同的意见。
颜白不想人云亦云,颜白给的看法是,此时应该有朝堂文武百官来举手表决,这样更能震慑人心。
三个人,代表三个群体。
虽然持不同的意见,但讨论的范围也是这几个人该死不该死的问题,但在最终问题的本质上三人却是一致的。
那就是这两家要为本次的事情负责。
也就是说,不管这杜楚客还有韦挺死不死,之前“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荣光在近百年是不会再有了。
简单的说,这两个世家要么落幕,要么就是这些年家族积攒的资源彻底的为李二所用。
相比家族的传承,一个人的生死,真的微不足道,砍头真的是最轻的惩罚了。
到了晚间,李二就收到了三人的折子。
把折子放到一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李二抬起头看着默默站立在殿前的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等人。
这几人都是魏王府文学馆的文人。
九成宫内所有的臣子都以为这几人将会迎接皇帝的怒火。
结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几个人在殿门口跪了一夜后,不但一点事都没有,而且看皇帝的样子还要给他们封官。
理由很简单,他们没有跟着魏王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
而是在事发当晚就写了折子,第一时刻亲自前来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李二,他们是清白的,跟这件事一点牵连都没有。
程怀默性子直,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人。
他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和卖主求荣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在李二身后捧着刀,看着这几个人,他恨不得立刻拔刀把这几个人砍了。
殊不知,李二有自己的打算,这些人在学子中很有声望,说的难听些他也不喜欢这些人,可要治天下又离不了这样的人来做表率。
如今借着此事敲打一番,患得患失的这群人就被拿住了痛脚,如此就能为自己所用了,心有不喜又怎么了?
相比治国,如今受得这点气还比不上魏征给的万分之一。
李二记住了这几人的模样,淡淡道:“几位辛苦了,这几日就呆在这九成宫,好好地休息一下。
等到长安那边尘埃落定后,我们再一起回。
对了,萧德言是吧,你也是历经两朝的的老人了,今后去弘文馆吧。”
说罢,李二摆摆手:“好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等到几人离开,李二瞅着一旁不显眼的陈萦轻声道:
“府兵调动都不知,百骑司无用,此事过后,长安所有的百骑司人员全部打散重整,陈萦你罚俸五年,杖责五十,好好地想一想,你这次到底错在了哪里。”
“喏!”
疲惫不堪的陈萦谢过李二后转身离开。
这几日,他在长安和陈仓两地频繁往返,早已身心俱惫,如今事情虽然已经有了眉目,但他心里明白有了眉目之后就是惩戒。
那才是雷霆的杀伐。
陈萦离开,李二对剪刀说道:“你这边呢?除了长安有一折冲府擅动,其余折冲府如何?长安十六卫呢?有没有什么异动?”
剪刀闻言赶紧从一旁走了出来,低声道:
“回陛下,其余折冲府无异动,十六卫也安稳,如今尉迟国公已经起身回长安,最迟今晚,十六卫的所有将领都会暂时有个交错的变动。”
“那突厥人呢?”
剪刀想了想道:“根据留下的活口审问得知,这次的异动不光有突厥人,还有吐谷浑人,高句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