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人要来了。
开始的时候只有巡逻兵发现林子里面有凌乱的脚印,到最后瞭望塔上的卫兵已经都能看到成群的高句丽人。
他们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薛之劫、席君买还有刘远开在腾远的带领下背着复合弓进入了林子里面。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那些依靠军营而活的孩子身上多了几套保暖的皮袄子,而林子里也多了几具光溜溜的高句丽人尸体。
两军交战之前就是斥候之战。
原本的斥候之战就是比武艺,比杀人技巧,比力气,三两交战,谁的身体素质好,谁的武艺高超,谁就获胜。
那是真正的短刃相接。
如今林中的斥候之战就变了,现在百步的距离只要露头人就有可能死掉,复合弓在这里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原先这个距离还还能互相目测一下,估摸一下对方的体型和状态,觉得没有胜算可以跑。
显然,高句丽不知道大唐有复合弓这个变态东西,才看到唐人斥候长什么样子,人就倒下了,根本就跑不了。
到死都想不明白,唐人的箭怎么射的如此之远,而且威力还如此的巨大。
回来的路上,席君买看着陈摩诘不解道:“摩诘大兄,你就看了一眼敌军营地,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马的?”
“对,我也好奇,难道是用数的嘛?”
陈摩诘见薛之劫和刘远开也是满脸好奇,笑着解释道:
“很简单,书院不是讲过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么,第一种方法就是看运粮队伍多久来一次,一次大致运多少,能大概的推算出对手的人数。
第二种方法就是看烟,看敌军在饭点的时候升起了多少道炊烟,这样也能推算敌人有多少人马。”
见三人恍然大悟的样子,陈摩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以前我是不懂的,这些都是跟着李卫公打吐谷浑的时候学的!”
刘远开羡慕的看着陈摩诘,忽然轻声道:“也有骗人的,先生曾讲过孙膑减灶,智灭庞涓的典故。”
陈摩诘笑着拍了拍刘远开的肩膀:“所以,今后你要入军伍计算敌人人数的话,刚才我说的两种方法要一起用!”
席君买赞同地点了点头:“对,灶台可以作假,但是粮草做不了假。”
陈摩诘回来了,鹿入林开始接班警戒,李景仁接他的班去保护王鹤年。
李景仁之所以答应这件事。
是因为李景仁的耳朵冻了,肿的像个火红的辣椒,他好像不习惯这里的天气。
说来也奇怪,辅兵干活干的最多,几乎每天都在忙碌,挖壕沟、砍木头、烧水做饭,但他们之中却鲜有冻伤的。
鹿入林在军营的地位很尴尬,不领军,也不是府兵,他来辽东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王鹤年,然后好好地回到长安。
王鹤年活着他大功一件。
王鹤年要是死了,也不用回长安了,辽东就是墓地!
当所有人都知道高句丽的大军就在不远的山里躲着,大军的伙食也变了,饭食里面不但多了油水,也多了盐味。
躲在军营后面的那群可怜的孩子别看什么都不懂,但他们生来就有一颗敏感的心,营地氛围一变。
他们第一时间竟然也忙了起来。
一群群跑到山里,再跑出来的时候他们手里多了很多新鲜的松枝,他们用松枝扫着积雪上的脚印。
然后如那打地鼠一样躲到唐人给他们挖的山腹里。
先前采摘的松枝全部堆积在门口,只要再来一场雪,他们的藏身之地就会变成绝佳的庇护所。
他们以前是很爱出来玩的。
帮着捡木炭, 走到林子里面去找药草,或是去辽水边凿开冰面,趁着鱼露头换气的功夫拿着削尖的长木插鱼。
现在不行了。
听说高句丽人来了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躲了起来。
高句丽人为了在这块土地获得最大的权利,他们对这里的部族实行了最野蛮的手段,用来震慑人心。
所以,这些来自不知名小部族的孩子打小起就知道高句丽人的恐怖。
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恐惧也在慢慢的加深。
直到,一听高句丽这三个字,就会本能的躲起来。
人与人之间都没有真正的友谊,那国与国之间就是大鱼和小鱼的游戏,要么臣服,要么灭亡。
没有对错。
渊盖苏文看着面前九个光溜溜的斥候,看着他们身子贯穿的口子,低声道:“唐人斥候里面有个力大如牛的高手,以箭矢偷袭所致!”
他身后的几个将领点了点头,很赞同大对卢这个观点。
不怪他们会这么想。
斥候是军队里个人能力最强的军士,他们是军队的眼睛。
出门在外,身穿最好的软甲,寻常弓箭是能射穿软甲,但要同时射穿软甲和人这是不可能的。
近距离都不行。
渊盖苏文摆摆手,死去斥候的尸首就被人一一抬走,渊盖苏文揣着暖手炉,扫了一眼众人轻声道: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唐人没有出动的迹象吗?”
副将张守平低声道:“回大对卢的话,唐人营地背靠契丹部族属地,扼守要道,到目前为止并无出营地的迹象!”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另一人,脸上带着笑意道:“俟斤,你莫贺弗部丢了今年的岁贡,再问你一句,真的是被这群唐人抢走了么?”
见大对卢扭头看向了自己,奚人酋长俟斤赶紧道:
“尊敬的东部大人,莫贺弗三千部众以及二千奴仆全部被这群唐人所杀,财货应该是被他们所抢。”
“应该?”
奚人酋长俟斤心里一个咯噔,慌忙道:“就是被他们所抢!”
渊盖苏文轻轻叹了口气:“好,待我们发动进攻时你们奚人为前锋,给你们为族人报仇雪恨的机会。”
奚人酋长俟斤心里发苦,但如今势不如人,只能点点头道:
“尊敬的东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