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伶舟樾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一把自己额头,懊恼道。
“早知道就让那跑腿的带鬼医的头颅进去,给贺衔之确认一番,这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正方的盒子,朝面前的这群人道。
“都还愣着作甚?你们不走,也不动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话音未落,几人倏尔冲她袭来,剑尖在日光下闪跃森寒的白光。
伶舟樾拿剑的手抬起,挡住攻击。
手腕翻转,这些人的剑瞬间跟着她手中剑身行动的轨迹一起转动,眨眼就被卸下武器。
她运气一震,剑鞘飞出。
白光一闪,几人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红色血痕。
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直挺挺朝后倒去。
这一连的举动,在其他人眼里不过两息。
“就这种程度,可杀不死我,你们不会以为,贺衔之甘愿让我成为楼主,只是因为我是族长之女吧?”
其他人眼中露出恐慌,也有不少不信邪的前仆后继。
洛戎族的人出生后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暗杀。
他们被培养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武器,实力比起其他的杀手组织,自然不是一个档次。
可这个被江湖称为第一杀手组织的内部成员们,伶舟樾打他们跟砍瓜切菜一样真轻松,三招之内,定要人命。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院外华胥楼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只剩十几人站在院门前惧怕不敢动。
伶舟樾还是那句话。
“愿意放弃复仇,去好好过日子的,现在就可以走,别等我动手。“
其中一个黑袍人偷偷望向其他人,思忖半晌,主动收起手中长剑走出。
“楼主,我愿就此退出……”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提刀刺向她背后。
若是这人离伶舟樾远些,她未必能看到暗杀者的动作。
既然她看到,自然会阻止。
她健步上前,挑开那人的剑,一剑穿心。
那人死死拉着她的剑,不肯松开,眼里带着得逞的阴笑。
伶舟樾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后背发毛。
向她投诚的那人,倏尔拔出腰间匕首刺向她。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伶舟樾对她早有防备,松开手中长剑,躲开刺杀。
袖中匕首滑入手中,她朝那人的脖子划去,触感丝滑。
那人瞪着眼,不甘心倒下。
伶舟樾冷漠望着这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心中存留的一点热意,也冰冷了。
其他人见用计也不能伤她分毫,釜底抽薪,视死如归朝她发起最后的进攻。
伶舟樾左手稳稳抬着木盒,一人一剑,杀进别院。
华胥楼的人,死了一路。
最后只剩下和逐云争斗的贺衔之。
此时的贺衔之,已然落了下风,单膝跪在地上,靠着杵在地上的剑支撑。
他身上的剑伤众多,但都只是皮外伤。
看得出逐云放水不少。
“贺衔之!”
伶舟樾打开木盒的锁扣,扔向他。
还未落地,关别山的人头就滚落而出。
“这是我之前答应你的。”
贺衔之怔怔盯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的头颅,缓慢扭头望向她,眼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期许。
可周围洛戎族人的血,也染红他的视线。
“阿樾,你为什么……”
“华胥楼本就不过留存于世,没有为什么。
上次我放你一马,这次……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靠着廊柱嗑瓜子的李廷鹤盯着不远处的伶舟樾眯了眯眼,身上阴鸷溢出,眼底翻涌的几缕戾气,又很快被压下。
“只要你放弃复仇,现在就可以离开。”
贺衔之眼中希翼一点一点破碎,支撑他全身重量的问情剑在空气中颤动。
他没有说话。
这一瞬,伶舟樾已经知道他的答案。
她不忍看他失望的眼神,撇开视线。
“既然你选择继续复仇,那我只能阻止你。”
视线里,她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停顿几息,实在于心不忍。
贺衔之替她抗下本该是她承受的,她亏欠他太多。
“逐云,送他一程。”
逐云还未动,贺衔之先动了起来,提起手中剑,风驰电掣冲向她。
伶舟樾本能地提剑抵抗。
不料刺向她的剑突然变换,被反手握住。
眨眼间,指向她的剑尖变成剑柄。
而她的剑,刺穿贺衔之的胸腔。
贺衔之张开双臂,朝她抱来,在她耳边小声道。
“这次,我终于抱到你了。”
问情剑掉落在地,发出沉重的沉闷声响。
他的呼吸逐渐衰弱,环上她肩膀的双手抓着她的衣襟,不甘地缓慢下坠。
察觉他整个人朝下落,伶舟樾下意识抱住他,蹲下身。
贺衔之躺在她怀中,仰着头,冲她微微一笑。
张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抓着她的手,先无力垂下。
这样,至少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洛戎族女子当家。
当他被指给族长之女时,他这辈子就算是定下。
孩童时期的他,身子骨弱,练习刺杀,总是缺乏力量,每次都不及格。
而他与族长之女的婚约,也成了别人嘲笑他的谈资。
他们都笑他,让他早些嫁入伶舟家,做个当家君主。
伶舟樾天赋出众,刺杀从无失败,有她养着,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只有伶舟樾会站出来,毫不保留的讥讽那些人是在嫉妒他。
贺衔之又窘又羞,心底更多的是暗喜。
至少他的未婚妻会正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