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然是信得过摄政王,只是这次清理了就清理了,摄政王下次看人可得看准些。”
李廷鹤微微颔首,还是那般从容。
“多谢皇上提醒。”
李越溪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又吐不出。
她重新摊开折子,目光在上面梭巡。
“这么多官员?”
她故意露出惊讶神色,目光有意无意在下面扫过。
“这要是都处理了,怕是这在职的官员得空一大半,这公事还办不办了?”
这一眼,看得下面大部分官员心里凉凉的。
郎步平上前道。
“皇上,臣倒是有一良策,可以分批处理,如此也不会耽搁公事。”
李越溪嘴角浮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郎爱卿还真是为朕考虑,幸好爱卿没在这上面,不然就可惜了。”
郎步平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他知道这事是姜言非来办时,他就知道姜言非会搞事。
毕竟他爹在的时候,姜言非都敢站出来反驳。
幸好他没有动这笔银钱。
“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那这事就交给姜爱卿去处理了,辛苦姜爱卿。”
姜言非坦然接下这份差事,目光下意识望向坐在不远处的李廷鹤。
李廷鹤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阖眼假寐。
“说起来,之前不是说过,国库空虚,各位爱卿会筹款支援边境将士吗?这事是谁在办?进展如何了?”
郎步平再次站出来,出声禀报。
“皇上,此事是微臣在办,已经筹集得差不多了,不久就能送到边境。
“差不多是多少?筹集多少了?还有多少人没捐?各自又都捐了多少?这些郎爱卿应该都清楚记录在册吧?呈上来给朕看看。”
郎步平被这一连串的发问,吓得额头冒冷汗。
本想着李玄辞死了,李越溪应该也不会重视这件事。
怎么她不仅重视,还抓得这么紧?
“回皇上,这账册今日没带,等筹集完毕,微臣再呈给皇上过目。”
“好。”
听到这一声,郎步平的心才稍微安稳些。
李越溪突然提到这件事,倒也不是件坏事。
一些穷酸的官员,到现在也没有拿出钱来,一些抠出个几文钱就想打发他。
现在李越溪重视这件事,他也有借口向他们施压。
“明日想必能筹集完毕吧?我们无所谓,可边境的将士们可等不得。
迟一天他们就要挨饿一天,没有他们,万一临月国再来犯,那可怎么办?”
郎步平越听越欢喜,之前怎么没见李越溪这么会说话?
“皇上说的事,有皇上这话,百官们自当会配合。”
他这么一说,那些手底下揭不开锅的官员不由得脸色微变。
李越溪自然没有漏过他们脸上的表情。
“大顺虚弱至此,只能靠爱卿们,朕心中也有愧。
此次捐献的官员名字和款项,朕都会张贴出来,受百姓敬仰。
日后国库充盈,必当连同本金,返以三分利息。
当然,如果家中当真困难,也不必勉强,量力而行便可,有这份心亦是足够。”
几乎所有官员闻言,双眼骤亮。
跟之前对比,这次情况完全不同。
这一捐,不仅名声有了,以后还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于他们可谓是一举两得,毫无损失。
而对于那些捉襟见肘,还要被威胁的官员来说,这何尝不也是一种福音。
反倒是郎步平傻眼了。
之前他接下这差事,还想着在其中浑水摸鱼,既能在李廷鹤面前刷点表现,还能捞点油水。
现在李越溪一公开,其中有什么猫腻,一眼便知。
这他还怎么继续捞油水?
见到郎步平面色有些不喜,李越溪追问道。
“郎爱卿,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皇上体恤我们这些官员,是我们的大幸,是大顺国的大幸。”
李越溪微微颔首,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那就麻烦你今日将此事办好,明日让朕看到结果。”
郎步平心中叫苦不迭,心里比苦瓜还苦。
“臣遵命。”
李越溪旋即语调一转,声色也哀了几分。
“不过仅靠各位爱卿筹集,只怕也是不够,这城内富商不少,若是能让他们也出一份力,那便是再好不过。”
换做平时,郎步平肯定抢着去办。
可有了刚才那事,他可不想赶着上前去当冤大头,当没听到。
其中一位徐御史站出来道。
“皇上想得不错,可那些富商未必会捐款,只因他们不服皇上。
皇上毕竟是女子之身,如何能接手大顺?
别说盛京城中有怨言,整个大顺国,也都怨声载道。”
李越溪眸色一沉,整理自己的衣袍,面上不甚在意。
“徐御史倒是赤胆忠心,这折子日日上,话是天天提。
那你说,朕退位了,谁更合适?”
“回皇上的话,宁王德高望重,深得民心,可让其暂掌朝政。
等皇上诞下皇子,皇子长大,再让其执掌朝政。”
郎步平可听不得这话。
宁王来了,把李廷鹤置于何地?
他朝李廷鹤望去,正好看到他警告的眼神。
嘴里的话欲言又止,他只好悻悻收回迈出半步的脚。
其他官员亦是被徐御史的发言吓到,替他捏了一把汗。
虽然李越溪刚当几天皇上,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什么话都能在她面前说。
不然劝了那么多天,怎么不见她自己主动退位?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