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散朝后,李廷鹤拦住尹丞相。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忍不住猜测。
李廷鹤终于忍不住要对丞相下手了吗?
尹丞相怔忪望着他,也不知道他这是作甚,但还是跟着他走。
两人在宫中找个没人的地方。
尹丞相先开口道。
“有什么事不能私底下说,你让百官如何看我们?”
“如何看?除了本王找你麻烦,难道还能有其他结果?”
“……”这倒是事实。
“丞相,你我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本王竟是不知,你还有这种手段,只是摸摸,就能让那群畜生为你所用。”
尹丞相的心陡然漏跳一拍,心跳加快。
“摄政王说什么?下官听不太懂,这种事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
下官更倾向于这是巫雨国使团内斗。
至于结果如何,还得等大理寺那边的审查。”
李廷鹤的目光一直停在尹丞相的脸上。
即便被拆穿,尹丞相也没有一点慌张,连眼神也是风轻云淡。
好似这事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不过既然是伶舟樾说的,他自然信她。
“看来尹丞相并不知,本王身边也有洛戎族人。
你的那些动作在外人看来,虽然看不出什么。
可若是你们自己的族人,自然是能窥见其中门道。”
即便他这么说,尹丞相脸上的表情依旧滴水不漏,没有任何变化。
“洛戎族确实是有驱使野兽的本事,可下官真不是,摄政王就不用再骗下官了。
若摄政王心中存疑,下官这就去上书一份,请辞还乡,下官这把老骨头,也早就该退了。”
尹丞相的太过淡定,反倒让他更加可疑。
李廷鹤也没有再继续逼问。
“本王没那意思,皇上刚在朝堂上站稳,还需要丞相多扶持。”
尹丞相目送李廷鹤离开,扭头去了御书房。
李越溪撑着侧脑,愁眉苦脸。
见到尹丞相,勉强牵起一抹笑。
“丞相来了,快坐,来人,看茶。”
李越溪屏退其他人,尹丞相才开口说话。
“刚刚摄政王找了微臣,他已经怀疑微臣了。”
李越溪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拨弄茶中浮沫。
“丞相当真厉害,连我都看不出破绽,他是如何看出的?”
“他说他身边有洛戎族,应该是指摄政王妃。”
李越溪愣住。
她与伶舟樾认识那么久,伶舟樾也从未告诉过她。
黯然片刻,她很快恢复如常。
洛戎族的身份太过特殊,伶舟樾不告诉她,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他还说了什么吗?”
尹丞相面色凝滞,摇摇头。
“微臣也看不出他对这事的态度,恐怕他应该猜出是皇上让微臣这么做的。”
李越溪握紧拳头。
此前两人起争执,便是为了是否与两国同时开战。
现在出现这种事,李廷鹤自然乐见其成。
“他没来找过我,即便他猜到,他应该也不确定。”
李越溪说这话,也不确定李廷鹤没来找她,到底是不确定,还是很肯定。
尹丞相点点头,浅啜一口手中的茶,放下茶盏,郑重问道。
“关于下一任丞相的人选,皇上心里可有答案?”
若是许折花没有和李越溪成婚,现在还在盛京,尹丞相自然是更看重他。
可惜这是若是。
李越溪的食指百无聊赖的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望向窗外湛蓝的天。
“此前摄政王把持朝政,一手遮天,那是因为他手中有兵权。
若是没有兵权,这朝中能有他这么大权利的,为首的自然是丞相一职。”
李越溪轻轻一笑,让气氛轻松些。
“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老师你,我也没那么放心,关于下一任的人选,我思来想去……”
李越溪垂下眼帘,眼中的阴影也遮不住溢出的阴翳。
“觉得这个位置,倒也可有可无。”
尹丞相当即明白李越溪的意思。
与其让所有的权利集中在一个人手上,不如分散而下。
如此官员之间看似多了权利,又因这些权利相互掣肘。
权利反而在无形中回到皇上手中。
“微臣明白。”
她深深看了眼李越溪,眼中满是欣慰和不舍。
“微臣走后,还请皇上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太后。”
“我会的。”
尹丞相起身,刚走几步又停住。
李越溪静静看着他的如松柏笔直的背影。
半晌过后,才见他转过身来。
“还有一件事,微臣想要告诉皇上。”
“丞相请说。”
“当初其实是摄政王让微臣来教皇上的,此人心思极深。
若事关国事,此人可信,可事关皇上安危,此人不可信,皇上小心。”
李越溪唇瓣微张,一时想要问的太多,最后她还是选择不问。
“我知道了。”
……
炽炎国。
皇宫,启明殿。
大殿大门紧闭,殿内光线黯淡。
皇上白发苍苍,躺在床上不停咳嗽,咳得格外用力。
一口血突然吐出,染红地面。
皇上猩红的双眼看着地上的血,目眦尽裂,嘴巴张开,可却说不出一个字。
几个御医站成一排,战战兢兢。
大门突然打开又关上。
一身金丝蟒袍,意气风发的少年走进来。
看到皇上时,他脸上的笑才收起几分,假仁假义地快步走到皇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