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微弱,更有几盏灯笼被雪湮得灭了烛火,可视之处俱若隐若现,解清规却看得真切。
那亲密无间的轮廓,分明就是常子深与伏容。
常子深正揽着伏容盈盈一握的腰,二人紧紧相拥,吻得难舍难分。
不远处还算是车水马龙,嘈杂声传到这里,虽轻但足以掩盖他们的声音。
解清规没有听墙角的爱好,但对这两人,她的底线可以再低一点。
她扭头对元疏做了个“嘘”的动作,便隔着衣袖拉起他的手腕,蹑手蹑脚朝假山靠近了些。
这时,她才看清伏容神情是有些恼怒的。
他们正情到深处,常子深的手游走在她的背上,伏容却忽然咬住了他的嘴唇,推开了他。
常子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用手抹了抹嘴唇,上面已然沾了血。
“好端端的,你怎么又生气了?”
伏容眉头紧锁,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解清规打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怎么不还手?她会武功,我根本就反抗不了,可是你会啊!”
控诉之后,她撅着嘴,一副随时都会梨花带雨地哭起来的模样。
但解清规知道,她是要强的性子,轻易哭不出来的。每次都是茶言茶语做做样子,讨得常子深的心之后就点到为止。
从前身为局中人,她还以为是自己这朋友做得太差,如今看来,伏容的演技不过如此。
奈何常子深就吃这一套,速将她抱紧怀里,一改方才声色俱厉的架势,轻声开始哄她。
“容儿啊,不是我不还手,而是时候未到。”
“你再等等,我爹和伏伯父不是在谋划了吗?迟早有一天,我回让她跪着给你道歉。”
他在伏容额上轻轻啄了一下,“我有多爱你,你还不知道吗?”
“自小时候我们在将军府的宴会上相遇,我就认定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可是那解清规偏偏要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腿,若不是她在陛下面前再三央求,我们早就成亲了!”
伏容神情缓和了下来,倚在常子深的肩上。
就像一对神仙眷侣。
站在假山与湘妃竹之外的解清规,神色平静,唯独拉着元疏的手愈发用力,并剧烈颤抖。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要开始置她,置将军府于死地了。
原来,常子深性子还是温和的,唯独对她没有耐心而已。
事到如今了,常子深还自恋地以为他们的婚事,是她缠着孟帝索求得来的。
可笑!
这门亲事,是当年常平阳初与阿爹交缘时,百般进言求孟帝赐下的。
若没有这桩婚事,她何至于从小到大都跟在她身后,何至于一个将门之女磨成了循规蹈矩的贤淑女。
解清规惩忿窒欲,元疏则一直看着她,尽管手腕被抓得生疼。
他不想卸开手惊动这气头上的小姑娘,于是别着身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其实他本身是想抱抱她的,但是师徒有伦。
更何况……
元疏神色沉沉。
总之,抛开师徒这层身份,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解清规悄悄深呼吸几轮之后,汹涌的心终是平复了下来。
她回看了一眼元疏,继续听假山后那两人对谈。
伏容从常子深的怀里退出来,“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长乐轩?”
听到这句话,偷听的解清规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天真的不只是自己,伏容也这样天真啊。
她不知道,看似只对她一人忠贞不渝的常子深,实际是长乐轩的常客。
常子深深藏的事被挖出,惊愕失色,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吗?那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这么多年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怎么也不相信我?”
解清规蹙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常子深今年二十岁了,伏容也十七岁了,两情相悦,还要避着她,可不就是干柴烈火吗?
伏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自为诚恳,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依偎上去:“那就好。”
二人你侬我侬了片刻,伏容心中又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不过,她久居深闺,将军府也一直对山鬼司敬而远之,她是怎么勾搭上白面鬼的?”
常子深冷笑一声,“还能怎样?她表面上看起来清纯,说不定啊,背地里也像咱们一样偷腥呢!”
“胡说什么!”伏容锤了他胸口一拳,“咱们这是身不由己。”
常子深:“好,你说什么都对。”
伏容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啊,要是这是真的,倒也无妨。依这山鬼司使的作风,过不了多久,解清规就会被玩死了。”
此言一出,他们相视一笑。
有人欢喜有人愁,解清规已经咬紧了牙根。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这么喜欢背后嚼舌根。
白面鬼一个干着刀尖舔血之事的人,虽不像元疏这般有君子之名,还声名狼藉,心狠手辣,但不至于被说成这样吧?
墙角听到这里,她已经失了耐性。
元疏眼里始终惟她一人,只是听着假山那便传来的话,但光是听着,就已经能想象他们的表情如何奸邪。
不过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这小姑娘现下已经怒火中烧。
还要顾及自己在身旁,不能尽情发泄。
正想着一会儿如何劝慰她时,解清规松开了抓着元疏的手。
解清规扫了四周一眼,从为数不多的一众灯火里寻了一盏烧得最旺的灯笼,把蜡烛从里面掏了出来。
元疏一眼看出她的心思,眼色松散了些,静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解清规留意到目光,小声问道:“先生应当不会阻拦我吧?”
元疏:“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郡主做什么,臣都支持。”
说完这句话,他便留微愣的解清规在原地,折了些干的枝叶来,并从袖中掏出一枚火种。
他将枝叶铺在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