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大会如期举行,孟帝如约纳了伏容为妃,刚进宫就是贤妃的位分。
此事传到解清规耳中时,她有些意外。
看来,伏容与常子深的感情并没那么坚不可摧。
其实前世解清规就看出来了,二人不过是臭味相投的虚以委蛇,两个归根结底本质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待在一处,随时都能分道扬镳。
出乎意料的是,孟帝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视伏家。
如今月坠花折的制作进程已到了最后一步,是最麻烦的时候,加上伏容入宫为妃之事,解清规难免感到有些头疼。
此刻,她照旧坐在望舒苑中的凉亭里。
正欲出门散散心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气冲冲的脚步声。
“解清规,你对容儿说了什么?!”
解清规循声望去,正见常子深火急火燎地走进来,面目狰狞。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侍卫,满脸的愧疚。
侍卫低着头道:“小姐,属下有罪,没能拦住常公子。”
常子深怒目圆睁止步于解清规身前,用手指着她,质问道:“容儿为何会突然入宫为妃?”
“那日你和她在玉楼春外起了争执,她落水之后怎么就忽然不愿意见我了?!”
“一定是你嫉妒她,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对她说了我的坏话,害她一时失意求死,是不是?!”
解清规觉得可笑。
怎么事到如今,常子深还以为她喜欢他呢?
就算对自己再自信,也不至于自恋到这个程度吧。
解清规不屑笑了一声,并没让那侍卫下去,她不能保证一会儿常子深说着说着不会发疯。
“无碍,”她对侍卫说完,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眼前朝自己兴师问罪的常子深,“你疯了吗?”
常子深被她这么一问,愣住了。
解清规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斟茶,一边说道:“常子深,擅闯将军府和郡主内院,还如此失礼,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交给衙门啊,就像你们家上次风风火火地要我去刑部一样。”
“你!”
常子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居然让他行礼?
她怎么敢!
常子深趾高气昂道:“解清规,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是不是你跟容儿说了什么?”
解清规并不回答他的话,朝那侍卫眼神示意了一番,那侍卫很快听懂了小姐的意思,当即吆喝一声,远处便有几名侍卫一齐冲上来。
着绀色束袖袍的几个侍卫将常子深围成一团,随后按住他的肩膀。
常子深急地拼命挣扎,“解清规,你想干什么?谋害朝廷命官之子吗?”
一人不敌众,常子深终是被他们按着跪了下去,那一瞬间,膝盖几乎是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从没跪过解清规,哪怕是以前重要场合之下,甚至连作揖都没有过,如今解清规要他下跪,对他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常子深想站起来,可是那几人的力气同时施加,根本不容他反抗。
解清规见他跪踏实了,这才说道:“难道不是你自己把伏容亲手推开的吗?”
常子深惊愕:“什么?”
“你不知道吗,她怀了你的孩子,可是在她最痛苦最无助,连大夫都不敢找的时候,你却要跑去长乐轩,看都不看她一眼。”
解清规居高临下,眼神语气中带着戏谑。
“常子深,你还真是好运气啊,一棵烂进泥地里的草,从前的我和伏容居然都想挨你边上。”
“你倒好,自己品行不端,一手好牌打得稀碎,非但什么都没留住,最后还妄想别人对你死心塌地。”
解清规将目光挪了回去,仿佛多看他两眼都要脏了自己的眼睛。
在把脉知晓伏容怀孕之时,她便知道两人的感情不会长久,不成想伏容索性进宫做了孟帝的妃子。
当初在假山后面,常子深对伏容轻哄慢哄,就是不予以承诺。
她知道,常子深根本改不了花花肠子。
前世惊昙之变后,他本可以用她是罪臣之女的理由将她休了,逐出门去,随后风风光光地将伏容抬为续弦,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不想被婚事束缚。
伏容倒一意孤行地追随他。
当年伏容对她的折磨,起码有一半的原因都是怪她横插了一腿,致使他们二人没能成亲。
如今,常子深自称的“遭人陷害”也不攻自破。
解清规竟开始有些可怜伏容了。
说到底,她们似乎都是一类人,都是曾被常子深的花言巧语蒙在鼓里,被骗的团团转的可怜人。
解清规心下一冷,“常子深,只许你蒙骗,不许别人反抗吗?”
常子深被她说懵了,先前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气势也直接消匿殆尽。
侍卫见他安生,才刚松开手放开他,常子深又忽然恼羞成怒冲了上来。
解清规微微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常子深的手刚要触碰到解清规,倏然间远处温涯一跃而至,长剑直接挑向常子深的手筋。
常子深是会武功的,反应迅速缩回了手。
“小崽子,对我们大人家郡主放尊重点。”
温涯把长剑伸过去吓唬他,随后朝解清规恭恭敬敬行了礼,问道:“郡主,没事吧?”
有些被吓到的解清规结舌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道:“没事。”
她脑海中浮现方才温涯反击的画面。
简直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温涯这长剑要伤别人手的架势,简直和元疏一模一样。
说起来,当初在刑部,她被官兵重重包围,白面鬼来救时,也是用尚方剑直接挑断了要对她下手之人的手筋。
他们这莫不是,都是跟白面鬼学的吧?
解清规怔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想偏了,忙将思绪重新牵引回来。
常子深后怕地捂着手腕,再不敢靠近解清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