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下意识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南乔不卑不亢站在那里,神色并未因这句话而有所慌张。
宁肃眸色微动。
就见沈南乔缓缓走上前,在距离孙如林一箭之地的位置站定。
“孙姑娘说,是我怂恿你来临溪楼的?那可否当众告知,我是在何时何地跟你说过这句话的?”她环视众人,眼神最后又落到孙如林身上,“我自从入席到现在,刚刚那是跟孙姑娘说的头一句话吧?”
林静姝闻言也从后面走进来,冲帝后快速行了个礼。
“臣女愿意为宁夫人作证,因为刚刚在宴席中,臣女的位置就在孙姑娘和宁夫人中间,宁夫人确实没有跟她说过半句话。”
周芳蕊跟着上前。
“臣女也愿作证,当时臣女在宁夫人的另一侧,也压根没瞧见她跟孙姑娘说话。”
这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女,若说联合起来欺君,可能性不大。
皇后点点头,看向孙如林。
“孙姑娘怎么说?”
孙如林眼神怨毒,化成无数眼刀射向沈南乔。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就是故意泄露太子行踪,引我来这。”
沈南乔轻笑了下,笑意却未及眼底,她沉了脸,一字一顿。
“孙姑娘受了惊吓,际遇固然令人同情,但当着圣驾信口开河,这就有些不妥了吧?”
孙如林猛地站起来。
“就是你亲口说的,太子在临溪楼,你敢说你没说过?”
沈南乔点点头:“是我说的没错。”
太子此时忍不住插言:“可我今日根本没到临溪楼来。”
“是吗?”沈南乔故作惊讶回头,“可有个内监却说太子殿下有事传召臣妇,让臣妇来临溪楼。当时在场好几个人都听到了,不信您可以问。”
人群中顿时有几位夫人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听到了。
太子这会儿大概也明白过来几分,他扫了眼孙如林那张五官模糊的脸,转身冲明帝行了个礼。
“父皇明鉴,儿臣从未有此一举。”
明帝点点头,太子这一日都跟他在一处,几乎寸步不离。
“那就奇怪了。”沈南乔觑着明帝的脸色,“可到了却发现太子殿下不在场,那内监说去叫,便再没回来。”
明帝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知道是有人想坑沈南乔,没想到误打误撞坑了别人。
就听沈南乔冲孙如林又道。
“孙姑娘说,是臣妇透露太子在临溪楼,所以你来了。”她回头瞧了瞧林静姝和周芳蕊,“可在场听见这话的明明还有这两位姑娘,怎么她们没来,偏你一人来了?”
这话无异于赤裸裸打脸。
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捕风捉影听到蛛丝马迹就主动去寻男人,说出去简直丢死人。
而且孙家司马昭之心,这下等于赤裸裸暴露在众人面前。
孙如林羞窘交加,接不上话。
说到底,是她心怀鬼胎,这才落了下乘。
沈南乔恭恭敬敬冲明帝行了个礼。
“今日之事,定有蹊跷,有人能在天子眼皮底下公然假传太子旨意,怕是早有预谋。”
明帝沉了脸,转头冲宁肃道。
“给朕查!朕就在这听着,不用顾忌旁人。”
宁肃微微颔首,出列走到沈南乔跟前,眼神鼓励。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沈南乔将白天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末了看了眼床上那位衣冠不整的姑娘。
“臣妇路上遇见了开国伯家的苏小姐,硬是要跟来临溪楼。臣妇因为随后要操持宴席,不敢怠慢,只得先行离开,后面的事,不得而知,不敢乱说。”
这还需要说什么?
一个是想巴结太子,一个醉酒误闯,那可不就是想睡觉来了个送枕头的,天雷勾动地火,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宁肃点了点头,眼神落在孙如林身上,后者一个激灵,有种芒刺在背的惊恐。
不过宁肃并未对她说什么,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宁子昱。
“你为何无故来临溪楼?”宁子昱哆哆嗦嗦正待回答,就听宁肃意味深长又开口,“不必拿醉酒那一套说辞来搪塞,前殿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一炷香时间,你便是失了智,都不可能误闯到这里,何况只是醉酒。”
宁子昱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宁肃审讯的手段名声在外,自己眼下若是不从实招来,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敢说自己原本要下药的目标是沈南乔吗?
怕是刚开了个头,就要被叔祖拖出去喂狗了吧?
宁子昱兀自思考着。
就听皇后忽然出声。
“苏姑娘为何执意要跟平阳夫人来临溪楼?也是为了见太子吗?”
苏婉儿浑身一震。
她虽然不是长在京城,也知皇后就这么一个嫡子,显然不会看上她这样破败勋爵家的女孩儿。如果此时承认了,一个攀高枝儿的大帽子扣下来,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心念电转间,她随便抓起件小袄披上,跌跌撞撞跪着膝行到皇后跟前。
“娘娘明鉴,臣女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高攀太子。”她咬紧下唇,豁出去道,“臣女跟表哥其实早已互生情愫,奈何不敢跟府上明言,所以一时糊涂,才出此下策。”
这时候承认私通,总比承认对太子有预谋要来得好。
这话猛地提醒了宁子昱,他立刻接口。
“对对,因为臣一直有意表妹做正妻,但又怕父母不允,所以想说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惊动了圣驾。”
这话听上去虽然漏洞百出,但细想之下也算合理。
太子冷笑一声。
“久闻世子善于生米煮成熟饭,今日一见,果然是驾轻就熟,战场都拓展到宫里来了。”
一旁林静姝闻言,诧异地看了眼太子,说好的小可怜呢?怎么敢仗义执言?
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