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却不怎么相信。
一个姑娘有没有心事,这不显而易见吗?
或许他问的太直白,太失礼了。
姑娘家总是害臊,对方又是太子,难免会胆怯的。
“行吧。”许辰想了想,说,“若实在没法子,你嫁我呗。”
林岁宁抬起头,一双圆圆的杏仁眼惊讶的看着他。
许辰倒也不好意思了,转过脸去。
随随便便就说出嫁娶之言,确实太草率了。
这时,大夫过来给许辰回话。
“太子殿下并没有中药,不过太子殿下吩咐了,没有中药的事不能宣扬,尤其不能让林姑娘知道。”
大夫是世子府的,从世子手里拿月俸,有什么自然一五一十的告知世子。
他哪里知道,世子身旁那位坐在石头上一脸愣神的,就是林姑娘。
许辰摆手,示意大夫退下。
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林岁宁。
既然没中药,肯定也没对林姑娘动手动脚,也是桩好事。
可就搞不明白了。
太子莫名其妙假装自己中药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定谁的罪,故意造出个罪名来?
没想到太子看着好好一个人,玩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眼了。
那又为什么得瞒着林姑娘?
信不过?
也是,非亲非故的,肯定要瞒着她了。
林岁宁也在这短短的片刻间,脑中乱成一团。
太子刚刚那模样没有中药?
怎么可能呢?
是哪儿出了错了?
正胡思乱想着,永安侯派人来唤许辰过去。
许辰刚走,有支飞镖乘疾风而来,扎在林岁宁的脚边。
林岁宁站起身,扫顾四周。
这地方偏,附近都没多少人,也都没往这儿看。
她将飞镖捡起来,上头绑着一张小纸。
纸上有一行字。
……
宴上,梁王妃让林岁宁坐在身侧,引来不少侧目。
与百花宴时不同,当时大多是女眷,这会儿大多是官僚。
梁王妃耐着性子,与她一一介绍那些人。
林岁宁越听越不安。
“王妃娘娘,这不合规矩,要不我坐后头去。”
正中的上座,那必然是帝后和太子,而林岁宁临近的席位上坐着的,是王侯将相,以及各位妻室。
其他的世家子弟,甚至皇子公主,都在后排。
唯有许辰这位寿星在前头坐着。
梁王妃身旁的自己,显得多么突兀。
梁王妃安抚道:“不必想太多,我既然能让你坐这儿,便无事,你足以配得上这个位置。”
林岁宁是相信梁王妃的。
这些时日里,她也弄明白了为何皇后都只能对梁王妃干瞪眼,不能从梁王妃手里夺人。
在皇帝和诸位王侯眼中,梁王妃是天保之人,有神助。
不敬,会遭天谴。
曾经便有好些人遭了报应。
加之梁王妃性子温和,与世无争,权贵们自然乐意敬她三分,不与之过不去。
林岁宁看着眼前闻所未闻见所未闻的珍馐,频频出神。
脑子里尽是那张纸上的那一句话。
歌舞换了一批,她眼前的酒菜纹丝不动。
李玄泽尽量克制自己的目光。
视线却忍不住频频往林岁宁那儿瞟。
看到她愁眉不展,他更是如坐针毡。
今日那样轻薄的举止,肯定吓到她了,肯定。
女子视清白如命,她该不会想不开去寻死吧。
一曲又罢,舞娘们行礼告退。
席上没了丝竹之声,安静许多,皇帝突然开口:“朕还记得,许辰小时候最是顽皮,转眼间都十六了,还有中意的姑娘了。”
许辰正在跟父亲掰扯能不能喝酒的事儿,乍然听到皇帝这样说,困惑道:“啊?”
他有中意的姑娘?
哪个?
皇后紧跟着道:“是啊,不管那丫头是什么身份,重在世子喜欢,永安侯开明,定也不会棒打鸳鸯的。”
永安侯冲许辰干瞪眼。
仿佛在问:啥姑娘,我当爹的怎么不知道?还要皇帝皇后来告诉我?
许辰一脸踩到屎的尴尬。
皇后一开口,他就想起来了。
说的是小桃啊!
他还以为这事过去了呢,居然没过去?!
许辰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子。
你可答应过这事帮我摆平的啊!
李玄泽开口道:“父皇,许辰中意的姑娘很多,并不是一个,至于要娶谁,就让他慢慢捋吧。”
许辰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他的心突然就成汪洋,能纳百川了,这话还不如不说。
皇帝却径直无视了太子的话,对永安侯道:“孩子腼腆,生怕你责怪,朕就做了这个主,给许辰和那个丫头赐了婚吧。”
永安侯没有立刻接话,使劲瞪许辰。
许辰将一口酒下,准备借酒壮胆,来个与皇帝对抗——
林岁宁突然站出来,走到空地上跪下。
“请皇上收回成命!”
她并非有意自寻死路。
那纸条上,便是让她在皇帝赐婚之时,站出来千方百计的阻止。
否则,方晚葶会和陆怡一样死于珠钗。
知道陆怡已死的人,这世上寥寥无几,周稷卿便是其中之一。
且,林岁宁看过周稷卿留下来的一些文书。
纸条上的,与周稷卿的字迹一般无二。
哪怕是戏耍,是骗局。
林岁宁亦不敢违背,不敢赌。
这样一个姑娘的突然搅局,令所有人愣神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