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省省吧,”方晚葶毫不留情的说,“你哪里是舍不得动我,你只是不甘心,只是心中或许还有一丝良知尚存,知道你恩将仇报,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周稷卿盯着她的眼睛,痛苦如洪水决堤般涌入他眼底。
“你不用天打雷劈吗?你入林家的那一夜,你知道我在哪儿?你知道……”
说到此处,他似乎回想起了极其痛苦的往事,忽然哽住,痛得面目模糊,弯下身来。
方晚葶别过脸去。
她无话可说,也没有半句宽慰给他。
周稷卿低声道:“你明知,我要的不多,我把你的后路都想好了,你也不会被困在这儿太久。一年,只要一年,我等了你十年,要你一年,不算过分。”
方晚葶甩开他的手。
别说一年,哪怕只是一天,也不算理所应当。
他的话,她也是半个字都不信。
……
林岁宁用早膳之时,问了荷包蛋。
“我听说,有些富家子弟会被土匪绑去,土匪索要赎金,你见过这样的事吗?”
荷包蛋不以为然:“这种事多了去了。”
林岁宁问:“那土匪拿到了赎金,那些富家子弟,都能回来吧?”
荷包蛋乍舌道:
“怎么可能?十个里九个都回不来的。”
林岁宁沉默了。
勺子几度到唇边,到底是张不开口,咽不下去。
“为什么?土匪拿到了赎金,为什么还要杀人害命,他们的目的不就是钱吗?”
譬如想促成她和世子的那位。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还不能放过姨娘吗?
荷包蛋说:“万一人质听到过啥,记得啥,带着人杀回去,不是自找麻烦了?把人弄死,带着钱直接跑路,多省事。”
“所以啊,要我说,家里人要是被绑了,直接弃了得了,免得人财两空。”
可被绑的是亲人,又有多少人能狠下心来不予理睬?
哪怕能回来的机会是万分之一,也没有人会放弃。
林岁宁的心越揪越紧。
“若是绑匪位高权重,不需要跑路,旁人也找不了她麻烦呢?她还有必要杀了人质吗?”
荷包蛋看向林岁宁,满面困惑。
“位高权重,还需要绑富家子弟来要赎金?”
林岁宁道:“我是打个比方。”
“权贵绑了人,还会好心给你送回来啊?”
荷包蛋抱起剑,侃侃而谈,“不可能的事,你看他们不拿剑,整日吃喝玩乐的,手里死的人比我杀过的还多。怎么可能大发善心,把人绑走还送回来,就算送回来,也半死不活了。”
林岁宁彻底吃不下了,放下勺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
荷包蛋看她脸色有些发白,问道:“林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林岁宁摇摇头。
这不是大夫能治好的事。
她起身,想到屋子里去歇歇。
有侍从来传话,“林姑娘,王妃问您今日去不去百花苑。”
林岁宁毫不迟疑。
“去。”
……
见到梁王妃,梁王妃亲昵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到身边来坐下。
“岁宁,你说句心里话,愿意嫁给世子吗?若是不愿,我去面见皇帝,让他收回成命。”
问话之前,梁王妃便屏退左右,此时,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
林岁宁低下眼眸。
“王妃娘娘,我不能不嫁。”
梁王妃轻抚她手背,“你只管遵从自己的心,不必畏惧圣意不圣意的,有我和太……护着你。”
林岁宁说:“有人误以为太子钟情于我,千方百计阻拦,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甚至拿我最亲人的性命来威胁我。王妃娘娘,我不得不嫁。”
这件事,没有她权衡利弊去考虑的余地。
只能暂时顺着走。
梁王妃顿了顿,问:“何意?”
她不是已经没有在意之人了么?
她的姨娘死了,她的丫鬟小兰在世子府,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软肋能被拿捏?
林岁宁离座,跪下来,以额触地。
“王妃娘娘,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了,哪怕我照做,可到时候又岂会真的信守承诺将姨娘还我?怕是不会。王妃娘娘,求求你……”
梁王妃连忙弯下身,双手扶她。
“别急,好好说。”
林岁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梁王妃说得清清楚楚。
她也知道,梁王妃一定会告知太子的。
此举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挣扎了一整夜想要做的事,在听到荷包蛋那番话后,她更是坚定了这么做的决心。
那幕后之人,想让她在太子面前“闭嘴”,她却偏要让太子知晓。
除了太子,还有谁能从皇后手里夺人?
她不能坐等。
不能始终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在那些人得逞之后,没有给姨娘活路的理由。
梁王妃听完这一些,宽慰她道:“那就先顺应着,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姨娘活着出来。”
林岁宁又要拜谢。
梁王妃赶紧拦住她跪地的动作,情急道:“你千万不要对我行大礼,我受不起。”
林岁宁只当王妃是心善,并没有去深想“受不起”是何含义。
她一走,梁王妃望向那面沉香木雕四季如意披风。
许辰从屏风后走出来,有些垂头丧气。
“多谢王妃。”
他原本只是让王妃替他问问林岁宁,到底对这桩婚事怎么看的,情不情愿,不成想听见这些话。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些事来。
手段太龌龊了,龌龊到令人发指,气的他差点一拳砸到屏风上。
又想到梁王妃的这面屏风很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