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认同太子的提议,当即吩咐人去办,还吩咐严守城门。
秦太师被带下去之前,听到太子说:“父皇,既然事出夺嫡,太师便交给儿臣来审吧。”
“行。”
皇帝应得干脆。
这场风波告一段落,众人入席就坐。
李玄泽无视了皇后屡屡剜来的骇人目光,痛痛快快饮下杯中酒。
皇后压下心头怒火,转而望向梁王妃身边蒙着面纱的姑娘。
皮笑肉不笑的说:“王妃真是心疼自家姑娘,天子面前,也舍不得让姑娘的如花美貌给人瞧了去。”
林岁宁正欲揭下面纱,皇帝却道:“无妨,待嫁的姑娘本该矜持些。”
李玄泽到了嘴边的筷子顿了顿。
父皇这是在阻止林岁宁摘下面纱。
上回世子府中,众人是见过她相貌的,若是她的模样叫众人所见,她与许辰的婚事必然旧事重提。
大臣们定然纷纷祝贺永安侯,与梁王结秦晋之好,喜上加喜。
如此,不便父皇收回赐婚旨意。
故而父皇在这会儿阻止林岁宁摘面纱,定是不想再促成这门亲事。
父皇坚持要给许辰找个平民妻。如今林岁宁已经不是“平民”了。
想来,酒宴结束后不久,父皇自有法子,让赐婚之事变得子虚乌有。
李玄泽又喝了杯酒。
今日是个好日子,诸事顺遂。
林岁宁抬到耳边的手摘也不是,放也不是。
直到梁王妃对她摇了摇头,她才放下手,任由白纱蒙面。
接下来,载歌载舞,丝竹绕梁,殿中一派和乐。
大臣们的高谈阔论,半点没压着声量,生怕旁人听不见。
丞相说:“昨日太师邀我去酒楼,我是真不想去,只是同在朝为官,拒绝不了。”
太傅说:“谁说不是呢,总向我提及太子殿下,我是不愿多说。”
骠骑将军说:“我向来看不惯他的,都说他名声好,我看是太圆滑,我一介武夫,可学不来那腔调。”
别的大臣也都一言一语,唯恐没插上嘴。
林岁宁默不作声地听着。
这便是墙倒众人推了。
他们说得起劲,永安侯对许辰道:“看看,多像各位世伯学着点,别一根筋,想什么都被人看穿。”
许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哦。”
他是个闲不下来嘴不停的性子,今日却频频对着酒菜出神。
永安侯看了他几眼,并未多言。
皇后离座,向皇帝福了福身,“臣妾身子不适,先行退下了。”
皇帝没有立刻应声,任由她在面前欠着身,看向李玄泽。
“太子今日的事做得很好,果真是成人了,朕甚是欣慰。”
李玄泽心中一个咯噔。
他分明只是说了几句话,父皇却说他事做得很好。
指的什么?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举了举酒杯,“多亏了父皇谆谆教诲。”
皇帝笑道:“你太傅也有功。”
说罢,他再对皇后道:“去吧。”
皇后走出奉天殿。
她神情只是阴沉了些许,搭在芳姑姑手背上的手却是颤抖不止。
芳姑姑低声劝道:“娘娘要冷静,您是皇后。”
皇后冷哼一声。
“一会儿,我要见林岁宁。”
……
直到未时酒宴才散去。
林岁宁随梁王妃一同离开,出宫的路上经过御花园,芳姑姑拦住了他们去路。
芳姑姑给梁王妃行过礼后,对林岁宁道:“林姑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林岁宁站在梁王妃身后侧。
“这位姑姑是不是找错了人,我不姓林。”
太子同她说过,在外人眼里,眼下她便是梁王的女儿,姓闻,不姓林。
甭管皇后找谁,反正她不是林姑娘。
芳姑姑愣了一愣,语气不耐的改口。
“宵宁郡主,皇后娘娘请你过去。”
梁王妃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酒宴都坐不住,还有力气见我女儿?芳姑姑,你该不会假传皇后懿旨吧。”
芳姑姑面对梁王妃,可不敢颐指气使的。
再次福了福礼。
“王妃娘娘,宫里人人都知,见我如同见皇后。我又岂敢假传娘娘懿旨,这可是死罪。”
梁王妃笑道:“宫里人人都知,我可不是宫里人呐。”
她这是要袒护到底了。
芳姑姑颔首道:“王妃娘娘,我也只是替皇后娘娘传话,没把人带到凤仪宫中,皇后娘娘会责罚我的,还请王妃娘娘行个方便。”
“你被责罚,与我何干呐。”
梁王妃绕过她便想走。
芳姑姑沉声道:“林姑娘刚封为郡主,就要违抗皇后娘娘吗?”
另一道声音,从五步远之处响起。
“母后操心的事太多了,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李玄泽向她们走过来,停步后,示意梁王妃带着林岁宁先走。
“母后若是闲得慌,就抄点经书怡情养性,也好给我积点德。”
芳姑姑眼看着林岁宁走远,收回目光,恳求的语气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今日都快气吐血了,您哪怕有再多怨气,这些时日就……”
“她最好是别吐血,”李玄泽凉声道,“她是生怕旁人看不出她为何事心急如焚吗?她到底记不记得,她是谁的生母?”
芳姑姑对他使劲挤眉弄眼。
“殿下快别再这儿说了,去凤仪宫说吧,您去看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话要与您说。”
“她身子不适,我就不去了,免得病气过给我,我是万金之躯,伤不得。”李玄泽顿了顿,再说,“病没好,就别出来了,好生养着,这是父皇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