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的骤然屈膝,令叶辰感到措手不及,即便是知晓些许内情的月宁儿亦是满目讶异,以一种奇异的目光审视着黑犬,揣测其内心深处的算计。此刻的叶辰尚不知晓,黑犬与冰牙尊师之间的那份深恩厚谊,仅是出于戒备,步步后退,警惕地询问:“此番举动意欲何为?奇事年年有,今年似更多。首次目睹杀手向猎物跪拜,你以为区区一跪便能换取我的宽恕?”
黑犬轻轻摇头,诚挚地望向叶辰,言道:“林公子,我并未奢望轻易获得你的谅解。若跪地忏悔足以消弭恩怨,世间何来诸多仇杀?”“言之有理,但你先前企图暗杀于我,现下被擒,却又跪求饶恕,不觉荒谬?”叶辰对待敌人,从不以人情为念,这是自幼便被灌输的信念。
黑犬未因叶辰之言而显激动,转而问道:“敢问阁下是否识得冰牙前辈?”叶辰闻此一问,不由一怔,旋即恢复常态,淡然道:“未知君所言何人,攀交之举无需。自你意图加害于我,便无交情可言。”
“林公子,此事皆由我起,不求谅解,但求看在冰牙前辈份上,赐予解释之机。此前确未明了你的身份,否则断不敢妄动。”黑犬已深思熟虑,冰牙前辈之徒,万万不可杀害,况其性命已握于叶辰之手,翻身机会渺茫。反复思量,投奔叶辰乃上策。冰牙身为人类武修界十大泰斗之一,解救家人于家族掌控之下,易如反掌。
且黑犬欠冰牙一命,今欲除其恩人之徒,岂非恩将仇报?为弥补过错,黑犬决意以余生相偿,间接报答冰牙大恩,也为自身寻得出路,实为明智。
叶辰难以洞悉黑犬心思,因不明关键所在。此刻闻其言,叶辰困惑不已,疑问道:“阁下究竟是谁?所言我之身份,又为何意?”黑犬望向月宁儿,后者代答:“此人代号黑犬,乃一杀手组织之知名杀手。十年前,冰牙前辈偶然救其一命,授以技艺,冰牙前辈实为其救命恩人与半师。”
“何故?吾师曾授其武艺?那他便是我师兄?”叶辰闻此愕然,难以接受。任谁,面对一名转瞬成为自己师兄的杀手,都会难以置信。叶辰凡人一枚,有此情绪,理所当然。若闻此言便急于认此“师兄”,反倒是不合常理。
黑犬略带愧色,摇头道:“林公子,昔日仅受冰牙前辈点拨,并未入门,且前辈言我资质不符其要求,故我并非冰牙前辈之徒,更非公子师兄。”叶辰恍然低语:“难怪师父临终未曾提及,我尚有一师兄,如此大事,定会告知于我。”
“何故?林公子,你说冰牙前辈已……”黑犬闻此,心惊胆战,悲痛交加。黑犬虽手段狠辣,冷酷无情,却也是知恩图报的硬汉。对于冰牙,他心怀感激,无冰牙,便无今日之黑犬。
生命由冰牙赐予,闻大恩人已逝,黑犬心痛难当。叶辰亦是长叹:“是的,师父已仙逝,于其晚年,毕生所学尽传于我,而我这弟子,却未能使其安息,实乃愧对师父天大恩泽……”言至此,叶辰羞愧难继。
“冰牙前辈学究天人,修为通天,位居武修界十大泰斗,怎会无故离世?难道遭人所害?”黑犬身为坚韧杀手,迅速自悲痛中挣脱,思绪回归。叶辰沉重颔首,忆及冰牙生前之言,紧握双拳:“不错,师父遭奸人所害,无论敌手如何强大,我必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林公子,冰牙前辈有救命之恩,他遭奸人毒手,我定当竭力相助,请赐我机会。”黑犬恳切言道。
叶辰闻言,凝视黑犬双眸,良久,缓缓道:“你真心欲为师父复仇?”“我黑犬虽恶名昭彰,却非忘恩负义之辈。若无冰牙前辈,我早已命丧贼人之手,是他老人家赐我重生,此等再造之恩,岂能不报?”黑犬言至此,激动地拍打着胸膛,声响如鼓。
眼为心之窗,真伪自可从眼神窥见一二。此刻,叶辰与黑犬四目相对,黑犬坦诚以对叶辰之审视,一番无声交流后,叶辰上前,扶起黑犬,言道:“好,此后你便是我的黑兄。”“林公子,你愿接纳我?”黑犬激动地抓紧叶辰问。
叶辰轻拍着黑犬的臂膀,低声道:“勿以‘林少’相称,吾亦非显赫之辈,今后唤我叶辰,或兄弟皆宜。”然而黑犬坚定地摇头,沉声道:“冰牙前辈乃吾重生之父,林少为其唯一衣钵传人,今前辈已逝,汝即吾之大恩人。前辈之恩,生前未及回报,吾誓于林少身上报之。”
叶辰闻此,略显尴尬地连连摆手,言道:“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师尊救你于水火,吾非也。欲为师尊报仇,吾自当助你,然‘林少’之称,实不敢当。”黑犬却固执言道:“昨日吾欲加害于林少,反被擒获,林少却赐予吾生机,此非再生之恩乎?吾虽卑微,此救命之情重于泰山。若不愿为‘林少’,则称‘少主’可好?”
见叶辰欲拒,黑犬连忙续言:“冰牙前辈修为通天,却为人类高手间无门无派之独行者,心中早有立宗开派之志,曾言吾虽无缘入门,一旦宗派成立,定纳吾为徒。奈何前辈遭奸人毒手,遗恨千古,吾入门之梦亦碎。”言至此,黑犬惋惜一叹,旋即目光炯炯望向叶辰:“幸前辈独具慧眼,衣钵传于少主,吾信少主未来无可限量,立宗开派,弘扬前辈伟业,自是必然。何能缺门徒相伴?”
“吾资质愚钝,未入前辈法眼,然亦蒙前辈点拨,此缘非浅。”黑犬面露坚毅,续道:“自今日起,吾黑犬愿为冰牙前辈之仆,认叶辰为少主,随少主左右,共报前辈之恩,开宗立派,光大前辈之勋业。恳请少主收纳!”
黑犬再度单膝跪地,叶辰一时无措,心道:“此何言哉?吾与前辈为徒,抑或汝耶?前辈之志,何以汝更明?”虽心存疑惑,叶辰亦深知,黑犬所言,确为冰牙遗愿——立宗开派。
然冰牙濒死之际,未及详述,其精力尽付传功,谈及宗派创立,唯有叹息摇头,憾未能亲为。彼时叶辰未曾深思,一人之力,创宗立派,谈何容易,于当前之他,无异登天。
月宁儿见叶辰迟疑,劝道:“叶辰,黑犬之言,肺腑之音也。冰牙前辈厚待于你,为其报仇,圆其遗愿,责无旁贷。此事需助力,多一人则多一分力,允之如何?”叶辰本未敢妄想立宗之事,事已至此,只得应道:“罢了,黑兄今后伴吾左右。然‘少主’之称,暂且免之,吾已组建‘正义小队’,黑兄亦加入其中,日常唤吾队长即可。”
“遵命,少主。然‘黑哥’之称,吾不敢当,直呼‘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