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禁卫军立即起身,悄悄看一眼曹觐,然后都规矩退下。
“丫头,快让外祖看看……”林元忠看到宋连荷,哪还有刚才踹人的气势,风霜遍布的脸颊,老泪纵横,“长大了,都成大姑娘了……好,好啊!你母亲若是能见到,该有多高兴啊……”
“外……外祖……”
望着眼前这位老人,宋连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爷爷。
那位一直都生活在深山,将大半生都奉献给中医的老人家。
“诶!诶诶!”
林元忠不停拭着泪。
略一抬头,这才看到站在宋连荷身后的人。
他随即蹙起眉:“擎王殿下?”
周沧晏随即施礼:“见过林侯。”
林元忠没说话,犀利的目光却将他上下打量个遍。
高大冷面的男子亦没动,大方地任他瞧。
“圣上!”
林元忠倏尔高声,他站在原地,昂着头直视站在高处的人,“恕臣愚钝,实在不知我孙女犯了什么错,要被押入大牢?”
“呃,这……”
老实说,承孝帝是挺怵宣昌侯的,在他少年随宣昌侯出征时,就因违反军规,被老侯爷当众结结实实打了几十鞭!
时至今日想起来,还会觉得患处隐隐作痛。
宣昌侯的刚正不阿那是出了名的,不论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他谁的面子也不给,只信“患义”二字。
但是人都会有缺点,林元忠也不例外,他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外孙女,谁要是敢动她,他绝对是会拼命的!
承孝帝这下也是后悔,他原本就是想吓吓宋连荷,倒没真想把她怎么样。谁承想,林侯竟会在此出现!
这下好了,被抓了个正着,他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呃,这……”
此时,房秀悄无声息地回到淳德身后。
淳德敛着眸,转过身就朝承孝帝道:“圣上,臣妾乏了,先行告退。”
承孝帝沉着脸,有心想让她留下来帮忙应对林元忠,可先前数次让她回宫,眼下着实是拉不下这个脸。
“圣上!”
林元忠高声道:“还请圣上为老臣解惑,臣的外孙女,何错之有?需要惊动禁卫军,还要被下大狱?”
“这……”
承孝帝去看卢顺福,后者忙说:“林侯,您一路赶回都城,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不如……”
林元忠冷笑一声:“本侯在跟圣上说话!有你这个阉人何事?”
“……”
卢顺福当众吃瘪,脸色难看,可又不敢当众发作。
这可是林侯,早年有从龙之功,跟先皇喝醉了能睡一个被窝的人!
别说他一个内官,他谁没骂过啊?就是圣上,也得礼让几分。
所以即便被骂了,也得笑脸相迎。
“圣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小辈,她若受了什么委屈,老臣舍得一身剐,也要将那个欺负我孙女的鳖孙给大卸八块!”
听到林元忠豪气放言,满满的保护欲,宋连荷眼圈立马就红了。
她的爷爷和林元忠性格有所不同,一个狂妄一个内敛,但护着她的心却是一样的。
那一瞬,她想到爷爷瘦高的身躯,站在死者家属面前,任他们谩骂羞辱,佝偻着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
宋连荷突然哭了起来。
周沧晏挑眉,第一时间侧眸去看她,可还不等他说什么,林元忠就一把拉过她,双手摁在她肩上,急红了眼睛,“乖乖,是不是受委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快跟外祖说!到底是哪个龟儿子,老子放干他的血!”
承孝帝太阳穴突突地跳,卢顺福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外祖……”
宋连荷泪眼婆娑地,那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又让她笑了起来,“我就是很高兴能见到您。”
她是真情流露,但在林元忠眼里,外孙女这般隐忍,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他磨得牙齿咯咯响,真是忍不了一息,当场就拔出禁卫军腰间佩剑!
“是不是周子尹那小子?”
这段时间陵安城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又与翎王有关。
“他负了你是不是?外祖这就去提他来见!”
“啊,外祖,不是不是!”
宋连荷连忙拉住他,“我与他的婚约解除了,如今与我有婚约的是擎王殿下……”
“擎王?”
林元忠愣住,再去看周沧晏,眼神十分怪异。好
承孝帝眉头拢起,忙道:“此事是朕思虑不周,毕竟澄泓与子尹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感情深厚……”
“谁跟他感情深厚啊?”
宋连荷没忍住,当即反驳道:“圣上,我跟您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我不喜欢翎王了!我跟他现在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您非要再把我跟他凑成一对!”
周沧晏冒盯着她,抿了抿唇,唇角不可自抑地上扬。
“什么?你说你……”
林元忠怔在当场。
承孝帝也是难堪得很,卢顺福为顾及圣上面子,忙道:“县主此言差矣,县主爱慕翎王殿下之心,皇城内外尽人皆知,如今县主说不喜便不喜了,不免会令人猜测这是女儿家在使性子。圣上也是为了县主好,有意成全县主,县主该谢天恩!”
承孝帝表情欣慰,随即瞥向宋连荷的眼神,好像她当真不识好歹。
林元忠突然拉过宋连荷,“你说你……你不喜欢翎王了?此话当真?”
“当真啊!”
宋连荷直截了当道:“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他都不喜欢我,那说明我们俩根本就不合适!我再追下去我就是傻的!”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林元忠高兴得仰天长笑,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的憋屈一并笑出来!
倒不是他瞧不上周君临,相反,他对这位翎王殿下评价很高,除了他和宋连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