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萧景煜就越觉得忐忑。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除了硝石,萧景煜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没注意到沈长玥、萧景宴又说了什么,也忘了为自己辩解。
看着萧景煜失魂落魄的样子,皇上脸色更冷了许多。
“谢昭,带着东西,去给朕严查。”
严查……
皇上声如洪钟的咆哮,让萧景煜回了神,他慌忙跪着上前。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糊涂,才会开设浮生楼,试图利用浮生楼和缘娘打探消息,为己所用。但是,其他的那些事,儿臣真的不知道,那些证据都不是真的,与儿臣无关。父皇,儿臣知错了,你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这件事不能再细查下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若是一查再查,硝石矿的事也被捅出来,那他就近乎坐实了有夺权谋反之心。
那是致命的。
关键时候,萧景煜只能避重就轻,舍弃缘娘,弃卒保车,断尾求生。
萧景煜脑子清明了一瞬,他当断则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可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景煜不知道,他的反应,正中萧景宴下怀。
进宫前,萧景宴和沈长玥已经盘算过了,从眼下的证据来看,萧景煜才刚拿到硝石矿不久,开采的硝石数量并不算多,虽然制造了一批火药,可数量太小,事情远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萧景宴比萧景煜更了解皇上,他很清楚,皇上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几个儿子的。
他念亲情,就不会下死手。
是以,硝石矿的事即便现在曝出来,对萧景煜也不会造成太多的伤害。
倒不如把这事压一压。
用硝石矿,刺激萧景煜,引导他方寸大乱,逼着他在慌乱下做出决断,避重就轻,认下浮生楼的事。等他这一次受罚之后,再通过监察御史,将其他的证据逐步散出去,徐徐推进。
人的宽容和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重重叠加的罪证,一次次的践踏皇上心头的亲情,也一次次的去刺激他的理智,试探他的底线……
皇上再念情,也会发怒。
虽然速度要晚上五六日,甚至是十日半月,可这时间耽搁的值得。
见萧景煜开了口,萧景宴微微垂眸。
算计成了,萧景宴的语气里,也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四哥,你这口风变得,未免太快了点吧?”
“我……”
“刚刚你还在咬沈家小姐,现在又攀咬上了缘娘,不足一刻钟,已经两种口供了,再给你些时间,怕是还能有百种千种的答案,到时候,指不定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被拖下水呢。四哥如此善变,谁知道哪句话真,哪句话假?还是让谢统领去查吧,省心省力。”
沈长玥附和,“求皇上严查,还小妹公道,还沈家清白。”
“是缘娘!”
几乎在沈长玥话音落下的瞬间,萧景煜就开了口。
他想要沈安宁死,可他做不到。
现在他只能自保。
头磕在地上,掩下满心的恨意,萧景煜声音哽咽。
“父皇明鉴,害儿臣的是浮生楼的缘娘,一定是她。浮生楼是缘娘一手经营的,她掌控浮生楼所有事,事无巨细,这些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她骗了儿臣,儿臣被蒙在鼓里,一时心慌才会想到沈家小姐头上,是儿臣唐突了,儿臣有罪,求父皇恕罪。”
心不甘情不愿,可这番话,萧景煜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他不担心会被缘娘戳破。
缘娘去抓沈安宁了,如今,沈安宁被救,缘娘无非两种下场——
逃了,或者被抓了。
逃了自不必说。
而缘娘若是被抓,一定会诈死脱身,自然也伤不到他。
眼下这么说,是对他最有利的。
萧景煜心里盘算的清明,只是,想的越清楚,他就越恨沈安宁,越恨萧景宴。
瞧着萧景煜的模样,皇上眼神更暗了几分,他不是傻子,萧景煜说的话几分真,证据几分真,他心里有数。
只是不捅破了罢了。
“谢昭,即刻带人封锁浮生楼,彻查账目金银,收归国库。浮生楼所有杀手人脉,一律抓捕,若有抵抗,可先斩后奏,不必留情。通知下去,彻查所有与浮生楼关联官员,三品以下,贬官流放,举家逐出京城,三代之内子女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入京,三品以上,抄家斩首,三族流放南疆,永世不得离开。”
“遵旨。”
谢昭应声,转身便离开去办事了。
萧景煜身子发颤。
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要了他苦心经营的人脉,以及长时间积累的家底,这更给了其他官员震慑警告。
他想重头再来,怕是难如登天。
萧景煜心如刀绞。
可他的命还没保住呢,这种时候,他紧咬着唇,不敢多说一个字。
“老四……”
萧景煜正想着,就听到皇上唤他,他缓缓抬眸。
四目相对,皇上满脸失望。
“杖则五十,上交所有手中政务,两年之内不得再入朝议事。即日起禁足四皇子府,年后离京镇守皇陵,非诏不得回。”
“父皇……”
“结党营私,私制兵器,草菅人命,意图谋反,样样死罪。你可再求饶,朕会严查,给你公道,怕只怕……那个公道,你承受不起。”
皇上的话,让萧景煜彻底闭了嘴。
没理会萧景煜,皇上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太监,冷声吩咐。
“传朕口谕,即日起,舒妃贬为舒昭仪,移居容德轩,罚俸半年,宫人减半,舒家所有在朝为官者,官降两级。”
“遵旨。”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回应,忙猫着腰退了出去。
萧景煜脑子嗡嗡的。
看向皇上,他满眼皆是不敢置信。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