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的话里,不乏自嘲。
可是,比起自嘲来,她心里对萧景煜的讥讽更浓。
只会舞刀弄枪,毫无温柔可言……这是上辈子她临死之前,萧景煜对她的评价。
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为萧景煜倾尽所有,几次差点丢了命,最后得来的就是这么个评价,不过这么冷冰冰的几个字……
想想,沈安宁都觉得可笑,她为曾经的自己不值。
看着萧景煜,她只觉得恶心。
“殿下自便,臣女告退。”
毫不掩饰自己的疏离凛冽,沈安宁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抬手紧了紧披风,之后便转身快步进了太极殿。
跟萧景煜这种人待一块,她嫌空气会被染污浊。
太脏!
萧景煜瞧着沈安宁的背影,眼睛不禁眯了眯。
眼神阴森又危险。
“沈安宁,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那剩下的事,可怪不得我了!”
萧景煜低喃,声音很浅,唯他自己能够听见。
……
太极殿里。
男女分两侧列席,他们镇国将军府在第一排靠前的位置,程氏、姚氏先一步进来,已经坐下了。
沈安宁瞧着,快步走过去。
“安宁,快过来坐。”
程氏招呼着沈安宁,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她的手攥着沈安宁的手发紧。
明明天很冷,可程氏手心里全是汗。
“怎么样,外头那位跟你说什么了?没难为你吧?”
沈安宁回握住程氏的手,“二伯娘放心,没什么事,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盯着呢,他也不能如何。”
“嗯。”
程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安宁两圈,见她一切都好,这才放心。
她是真的后怕。
刚刚她和姚氏就走快了一步,原本沈安宁就跟在后面的,这一眨眼就被萧景煜拦下了,她瞧见的时候,背后都是冷汗。
北尧山下的事,他们沈家没人忘得了。
萧景煜绝非善类。
心里想着,程氏拉着沈安宁低声嘱咐。
“安宁,之后就坐在二伯娘身边,不要乱走。这一场宴看似热闹奢华,可没有一口菜,是那么好吃的,小心为上。”
“二伯娘放心,我懂的,这些三哥也都跟我说过,我明白。”
沈长玥是程氏的儿子,是个人精。
程氏知道沈长玥重视沈安宁,听说沈长玥叮嘱过了,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这样最好。”
程氏念叨着,字字关切,让沈安宁心头暖流涌动。
这时,沈安宁感受到对面,有股炙热的目光,似乎是在盯着她。
沈安宁抬头,正对上萧景宴的眸子。
见她看过去,萧景宴微弯的眉眼里,更多里一抹笑意。他摩挲着酒盅的手顿了顿,之后,他勾勾手将身边的暝尘叫过来,交代了句什么,暝尘弯下身子拿了点东西,就起身离开了。
沈安宁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她的目光并没有在萧景宴身上多停留。
一则引人注意,易生是非。
二则程氏和姚氏,也拉着她,低声的给她介绍附近的人。
沈安宁静静的听着。
且不说上辈子,她就经历过这场宫宴,这些人她都见过,就说上辈子为了给萧景煜积累人脉,攻克拉拢权贵,她几乎把京中贵胄的底都查了个遍,哪家后院的阴私,她都能说上几样,知道的比程氏、姚氏还清楚呢,更何况是简单的认人?
她只是不说破,不想露馅,也不想辜负了两人好意。
就在这时,暝悠走了过来。
“小姐……”
听着声音,沈安宁侧头看向暝悠,有些诧异。
“什么事?”
暝悠微微上前一步,凑到沈安宁耳畔,她一边把一方月白色绣石榴花暗纹的锦帕,塞进沈安宁的手里,一边与沈安宁轻声耳语。
“暝尘刚刚送来的,说是王爷给小姐的,王爷说小姐手腕脏了,大抵用得到。”
“手腕脏了……”
沈安宁低喃,在心里咂摸着这几个字。
暝悠没敢回应。
挥挥手,沈安宁让暝悠下去,她抬眸看向萧景宴。
只见萧景宴依靠着座椅椅背,矜贵里更添了两分随性慵懒,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正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遥遥的与沈安宁四目相对,他笑的意味深长。
沈安宁失笑,萧景宴这是在说,萧景煜刚刚拉了她的手腕,把她手腕弄脏了吗?
心细,但他这嘴——
那是真毒。
想着,沈安宁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手腕,她微微垂眸,娴静安然。
没多久,皇上就带着各宫的娘娘来了。
宫宴开始,皇上少不得要讲上几句,讲过去一年功绩卓著,国安民丰,讲来年顺遂平安,国泰安康。朝臣们也要恭贺祝福祈祷,类似的话,沈安宁听过许多次了,没什么新鲜的。
这一波完了,就是表演。
有争抢着献艺的王孙公子,世家千金,也有宫中安排的节目。
沈安宁坐在位子上,静静的瞧着。
她对这些节目都没什么兴趣,她有兴趣的是,自从落座之后,对面的萧景煜就没有动过,他今夜安分的有点诡异。
他这是夹起尾巴做人了?还是……还没到出招的时候?
沈安宁在心里思忖。
这时,她就瞧见之前在芳菲苑里瞧见的婠婠姑娘,款步走上前。
她穿了一身落霞锦的衣裙,像是身披流光,走动时,衣裙轻盈摇摆,飘飘若飞。到了太极殿中间,只见婠婠姑娘玉足轻点,就飞身去了早已准备的鼓上。
“砰!”
清脆的鼓声,在太极殿内响起。
鼓上舞。
这舞对舞娘的要求很高,不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