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萧景宴哪会看不到?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萧景宴轻声开口,“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我三哥还在满香船舫呢,我们说好了吃烫锅子看灯的,他还等着我呢。而且,我出来这么久了,要是再不回去,他怕是要担心了。”
“暝尘会安排人去报平安的,放心吧。”
“可是……”
“走吧,早去早回。”
萧景宴说着就转身往小巷子外走,不好动手拉沈安宁,又怕她拒绝,他也只能这样故作强势些,不给沈安宁拒绝的机会。
看着萧景宴的背影,沈安宁也能猜到两分他的心思,她咬咬唇,快步跟上。
天上,飘飘悠悠的落了雪花。
漫天的飞雪,给灯火璀璨的街巷,更添了一抹缱绻的味道。
夜风有些凉,沈安宁抬手把披风上的帽子戴好,宽大的帽子配着毛茸茸的边,把沈安宁的脑袋围起来,只露出一张红润娇俏的小脸,明媚张扬。
萧景宴回眸时看了一眼,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连带着脚步,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是他曾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的事。
而今,有了同淋雪,有了佳人在……这一次会不一样吧?
他们会共赴山海,白首莫离吧?
会吧!
萧景宴带着沈安宁,去了距离红光寺不远的一处别院,别院大门开着,两盏灯笼在风雪里摇曳,透着点喜气,像是在等待归人。
沈安宁抬眸,看到了别院的牌匾,上书:寒酥别庄。
“王爷,这是……”
“这是我母妃的别庄,早年的时候,她很喜欢这里,会常过来住住,后来我偶尔也会来小住。”
听着这话,沈安宁恍然。
寒酥别庄离红光寺很近,而红光寺后山,正是俪贵妃下葬之地。
据说,俪贵妃生前很受皇帝宠爱,宫中束缚多,她会在宫外有个喜欢的别庄,时常和皇上来小住散散心,萧景宴也常在这落脚,这倒也正常。
只是,萧景宴带她过来,合适吗?
“走吧。”
沈安宁正寻思着,就听到萧景宴开口。
来不及多想,沈安宁收回思绪,索性也没矫情,她跟着萧景宴大步进了寒酥别庄。
别庄里伺候照料的人应该不多,庄子里安安静静的,不过,一走进这里就能感觉到,这里的装点布置都是极为用心的,就连回廊花窗、山石池塘,都透着精致,美的颇有韵味。这是因为俪贵妃人雅,还是因为皇上和萧景宴宠爱俪贵妃,寄情于地方,沈安宁无从得知,可她心里能感受到,这里对于萧景宴而言,应该比皇宫和战王府,更像他的家。
萧景宴带着沈安宁,一路往后面走。
越走,沈安宁就越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浮动。
“王爷,是梅林?”
“嗯。”
萧景宴点头,他看向沈安宁,也没卖关子。
“早年的时候,我母妃很喜欢梅花,倒也不是她人多文雅,而是她喜欢在梅花盛放的时候,寻个雪天,在梅林中练剑,看飞雪落花。我母妃功夫不好,用外祖的话说,但凡有点野性的猫儿,好好的学几日剑法,怕是都能比她舞的好,她却乐此不疲。”
萧景宴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也隐隐带着两分笑意。
从中,沈安宁也似乎能瞧见一个明艳张扬的女子,萧景宴的母妃,大约是个很直爽利落的人吧?
也难怪皇上喜欢。
想着,沈安宁就听萧景宴又道。
“我母妃受宠,位份升得也快,宫里那些人,尤其是生了皇子的,免不得要生出几分忌惮来。
在生我之前,我母妃其实曾有过一次身孕,可在她怀孕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在宫中的梅林里出了事。她遭人算计,甚至还不等提剑,就已经栽了,当时就见血小产了,据太医说孩子已经成型了,是龙凤双胎。
那一次,差点要了我母妃的命,自那之后,她的性子也变了许多。
我父皇为了哄她,就让冯公公暗中打造了这个寒酥别庄。
他在这种了一大片梅林。
因为他知道,那么喜欢梅林的我娘,大约再不会踏入宫中的梅林半步。
我母妃知道后,没少出宫来这里,她很喜欢这里,只是不论来多少次,她都再没有碰过剑,也没走进去过,她每次都只是站在外面看一看,她说人总是会变得,历尽凡尘,有些事不必一如当初,也不必执着得到,能看看就已经很好了。”
说话间,萧景宴已经带着沈安宁到了梅林之外。
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是坠落在一片红色花海中的精灵,在幽香中调皮的起舞,美不胜收。
站在梅林前,遥遥的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红光寺,看到那片山。
俪贵妃就在那边。
萧景宴负手而立,笑盈盈的念叨。
“我母妃就在那边,她曾说,这寒酥别庄才算是我们的家,即便她不在了,她也会在红光寺的那片山里,帮我看着这个家,不论我什么时候我回来了,她都会知道。上元节,本该团圆的,我也过来让她瞧瞧,我一切都好。”
“贵妃娘娘会知道的,她会很开心的。”
“是啊。”
没有那么多的哀怨愁绪,萧景宴脸上笑意温柔。
“她知道我有人陪着,不是孤身一人,知道我也有了目标,有了在意的人,肯定会很开心的。”
在意的人……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萧景宴不由的看向沈安宁。
那灼灼的目光,似是含着璀璨花火,能把人的心点燃了,把烈烈寒风,皑皑白雪都融化了,变成春水涟漪,徐徐荡漾。
沈安宁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漏了一拍。
这时,一簇烟火升空。
在不见尽头的梅林之外,烟花绽放,灿灿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