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悠是半个时辰后回的镇国将军府,不过,她并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萧景君在茶楼里,待了约么一炷香的工夫,喝了一壶茶,之后便离开茶楼,回了大皇子府,之后他就一直留在大皇子府里,没有出去过。
这中间,他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也没有见过什么人。
那样子倒真像是去喝茶的。
尤其是暝悠还特意找人打听了,和萧景君说的一样,茶楼掌柜的,的确有一手烹茶的好手艺,那茶楼最近慕名而来的人确实不少。
如此,萧景君与沈安宁的遇见,倒还真像是一个巧合。
沈安宁没说什么。
只是,她心里对萧景君,终究保持着两分警惕和怀疑。
……
入夜,四皇子府。
沈安宁带着暝悠、暝卉,躲过看守的禁军,直接进了四皇子府,奔着谢莹柔的院子去了。
她们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翠微从外面回来。
翠微被带回暝王阁后,暝尘安排了人给翠微医治,是以,哪怕她丢了一条胳膊,这几日休养下来,她的状态倒也不算太差。只是暗夜里,她低着头走在灯光的阴影里,脚步无声的样子,会莫名的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倒是跟之前嚣张跋扈的样,有不小的差别。
看来,这一遭给翠微带来的变化不小。
这人应该能用。
沈安宁心里琢磨着,这工夫,翠微已经快步进了谢莹柔的房间。
谢莹柔正坐在桌边上,对着铜镜梳妆。
头上的伤痕还在,没能完全恢复,谢莹柔刻意让人给头发做了造型遮掩着,她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倒也不显得多苍白狼狈,尤其是在那满头珠钗的映衬下,那些病态倒是真被华贵压下去了,看不出多少。
瞧着翠微孤身一个人进来,谢莹柔插珠钗的手微微顿了顿。
“人呢?”
听着问话,翠微头低了低,她快步到谢莹柔身边。
“小姐,奴婢去过主院了,禁军的意思是殿下还在禁足中,不能离开主院房间半步,今夜,殿下怕是过不来了。”
谢莹柔闻声眼神凛了凛,“过不来了?”
“禁军是那么说的。”
“啪!”
谢莹柔将头上未插好的珠钗,一下子拍在了桌上,心头怒火上涌。
没有迎亲、没有送嫁、没有走正门、没有典礼没有宾客,没有一间像样的新房,现在连新郎都没了……
这么羞辱她,真当她好欺负吗?
谢莹柔心里恨,不过,也就那么片刻,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深呼了一口气,谢莹柔让自己保持理智,她冷冷的开口,“去,安排人准备酒水,再准备两样小菜,殿下出不来,咱们过去。”
“是。”
翠微应声应得快,只是,她并没有转身离开。
相反,她的目光透过铜镜,不断在谢莹柔脸上流连,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怜惜,她欲言又止。
谢莹柔瞧着翠微的模样,眉头紧锁。
“还不去办事?”
“小姐,”翠微往谢莹柔身边凑了凑,“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谢莹柔心情不好,也没心情跟翠微绕弯子。
“说。”
“小姐,奴婢去主院的时候,听禁军说,其实昨儿宫里派了小太监出来过,还带了旨意。”
谢莹柔微愣,“什么意思?”
翠微也不兜圈子,她压低了声音,快速继续。
“据说,皇上的意思是,侧妃进门本就是个机会,也算是给殿下一个台阶下,借着大喜的日子,可以把殿下放下出来,让他在府内走动。
皇上那边还有意让小姐回门,毕竟小姐本该是正妃的,而今有了变故,但格外开恩也说得过去,如此殿下陪着小姐回门,顺带着彻底解除禁足,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也能给小姐一份体面。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拒绝了,他还把小太监赶了出去,闹的很难看。
奴婢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殿下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小姐打算啊,小姐为了殿下,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怎么最后这点保留体面的机会,殿下还不成全呢?
奴婢有些心疼小姐。”
翠微说到最后,心疼的声音里,也更多了些许愤慨,像是在为谢莹柔抱不平。
她的话,轻而易举就挑动了谢莹柔的怒火。
为她打算?
一个会在危险关头,将她抛下独自求生的男人,一个薄情寡性、自私自利之徒,能为她打算什么?
萧景煜不害她,就已经是好的了。
宁可抗旨,也不解除禁足,不陪她回门,是因为萧景煜心里有鬼吧?
当了负心人,合该他不得安宁。
心里想着,谢莹柔眼神阴鸷的可怕,可她脸上却露出一抹笑,那表情配在一起,显得阴森至极。
谢莹柔侧头,瞟了翠微一眼,她柔柔的叮嘱。
“翠微,你要记着,不是所有人都靠得住的,而今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小姐……”
“不论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不必理会,我自有安排,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时候不早了,去准备吧,咱们一会儿就去主院。”
见谢莹柔这么说,翠微也不再多言,她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准备,小姐也要宽心些,最危险的关头咱们都熬过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去吧。”
挥挥手,谢莹柔让翠微退了下去。
待到房门关上,谢莹柔才从脂粉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口脂盒子。
口脂颜色艳丽明媚,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谢莹柔用手指蘸着,一点点在唇上涂抹,一直到那明艳的颜色,把她唇上的惨白尽数遮掩,她才笑出来。
“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