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从房里出来,就去了偏殿。
萧景宴自药浴过后就一直在这边,由皇上、沈长玥、暝尘在这边陪着。沈安宁过来后,稍稍犹豫片刻,就抬手敲了门。
很快,暝尘就把房门打开了。
“沈小姐……”
“我来看看王爷。”
沈安宁说了一声,见暝尘让开了路,她就快步走了进去。
沈安宁进来的时候,皇上正守在萧景宴边上,他像是失神了一般,定定的看着萧景宴发呆,一直到沈安宁到他们跟前,他才稍稍回来。
看向沈安宁,皇上开口,声音沙哑。
“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王爷。”
沈安宁说着,直接坐到床边上,她伸手拉过萧景宴的手腕,为他诊脉。
其实,对于萧景宴的情况,沈安宁早已经了然于心了,这脉诊与不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很快,沈安宁就收了手。
她去桌边上写了一个方子,交给沈长玥。
“三哥,我这有个方子,有几味药材很重要,你出寨子去临近的镇子上,帮我寻一寻。如果周围没有,就回京一趟,去济世坊,那里是有的。”
“有救王爷的办法了?”
“差不多了,三哥拿方子去找药材吧,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好。”
沈长玥也没多想,他拿着方子就离开了。
几乎是沈长玥一走,沈安宁就让暝尘将房门关上了,看向皇上,沈安宁缓缓跪了下来。
将沈安宁的模样看在眼里,皇上神情一窒,他心也跟着慌了慌。
“沈家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臣女有话说。”
“老九情况不好?”
“是,”对上皇上的眸子,沈安宁也不兜圈子,“皇上应该知道,战王爷所中之毒名为归天,由八十一种毒物调配而成,而我们所有人合力,眼下能找到的毒物,也不过八十种,还有一种怎么都研究不出来。现在距离最初说的二十四个时辰,已经不足四个时辰,若是再继续拖下去,恐事情再没有周旋的余地。”
沈安宁说的每一个字,落在皇上心头,都像是尖刀利刃,戳的他心口生疼。
皇上死死的握着拳头,极力克制着。
“没有办法了?”
“有。”
沈安宁应的决绝,她快速继续。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以身试毒,用此法,或许能有机会查验出最后一种毒物。”
“以身试毒?”
“是,在我身上割开一道伤口,将王爷身上含了归天毒药的毒血,撒到我的伤口上,通过亲身感受归天毒物在身体内的作用反应,尝试找到最后一种毒物,以便寻找解毒之法。这是眼下,我们唯一还能用的法子了。”
皇上眸子紧缩,“你有几成把握?”
“不足三成。”
沈安宁只说了四个字,但仅仅是这四个字,却让皇上明白了,沈安宁为何会写个方子,让沈长玥离开……
这分明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她怕沈长玥担心,所以故意调开沈长玥,她说的这些,都不想让沈长玥知道。
皇上心头发紧,“用一条命,去搏这三成的机会……”
“皇上,臣女甘愿。”
沈安宁开口,直接将皇上的话打断了。
她心里明镜似的,皇上在乎萧景宴,别说有三成把握,就算只有一成,皇上也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是牺牲无辜人的性命,他也会在所不惜。
但是,皇上也注重声望,注重民声。
这种让人冒险,近乎以命换命的事,他是不会轻易下决断的,就算他心里想的迫切,也不会轻易把话说出口。
索性,这些话沈安宁自己来说,也不必叫皇上为难。
沈安宁郑重继续。
“沈家也是将门之家,臣女是沈家女,也曾上过战场,是以,臣女清楚这些年王爷的不易,臣女更清楚,王爷对于大邺而言有多重要。所以,臣女愿意铤而走险,去试一试,成则同生,败则同死,臣女无惧。”
“可是,老九未必愿意看你去为他冒险。”
萧景宴的心思皇上一清二楚。
都说皇家薄情,可这皇家里,却也不是没有痴情种。
自己的儿子,皇上自己了解,萧景宴对沈安宁痴心一片,为了护着沈安宁,他明明暗暗,几次涉险,比起自己的安危来,萧景宴更愿沈安宁平安。
现在,让沈安宁以命相搏,必不是萧景宴所希望瞧见的。
皇上心疼萧景宴。
可是,他也不想萧景宴怨他。
皇上的话,让沈安宁的心颤了颤,她下意识的看向萧景宴。
唇角微微上扬,沈安宁继续,“若是成了,那所有的冒险都值得,听王爷两句啰嗦,也无伤大雅,若是不成,王爷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他愿与不愿,也就没什么差别了。更何况,臣女是医者,王爷是病人,眼下我俩之间没有君臣,他该听我的。”
“你想好了?”
“是,臣女想好了,只是臣女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成全。”
“什么?”
“皇上,”沈安宁看向皇上,目光灼灼,“沈家是将门之家,沈家子孙,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做好了为国尽忠的准备,臣女不敢说,这些年沈家有多大的功劳,但臣女敢说,沈家人的赤诚之心从未变过。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皇权争斗波云诡谲。臣女能保证,沈家只忠于皇上,绝无二心,臣女求皇上,不论朝堂之上发生什么,还请皇上看在沈家忠心的份上,看在臣女忠心的份上,能护沈家周全。”
“护沈家周全……”
“是,臣女为国尽忠,为王爷尽心,哪怕是死也无怨,臣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家。若臣女顺利活下来,什么都好说,但若臣女有万一,还请皇上看在臣女的份上,护沈家周全。如此,臣女就是真的走了黄泉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