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宴心里琢磨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本王去偏殿等等?”
冯公公闻声笑着回应,“皇上说了,王爷不必拘着,只管进御书房去等就行,老奴寻思着,皇上这是惦记着王爷呢,早一刻瞧见王爷安好,也能早一刻安心。”
“也好。”
萧景宴嘴上应着,脚下已经奔着御书房去了。
要看好戏,自然得抓紧些。
冯公公见状,小跑着跟了上去,他引着萧景宴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萧景君、萧景煜一站一跪,一个病弱虚弱,一个怒目相向,一个委屈隐忍,一个剑拔弩张。
光看他们两个人的状态,萧景宴就知道,这一局萧景君赢定了。
谁说病秧子就弱的?
当了多年的病秧子,萧景君早就把这一套示弱的手段玩透了,萧景煜占理,或许还能搅三分,而今他出手伤人落了下乘,再想从萧景君身上讨便宜,那是痴人说梦。
一软一硬,一慎重一莽撞,沈安宁挑动的争端,还真是有意思。
小丫头真会选人。
萧景宴心里琢磨着,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沈安宁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烙印在了他心里。
明明才分开,就已经开始有些想她了。
想着,萧景宴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更扩大了一些。
原本皇上心里正烦着,瞧见萧景宴进来,他脸色才稍稍缓和些。尤其是瞧着萧景宴嘴角噙着一抹笑,笑意盎然,虽说他脸色还有些病态的白,但比起惨白,比起中了归天之后脸上黑筋蔓延,总归算是好了不少。
皇上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两分。
“儿臣参见父皇。”
萧景宴收敛思绪,上前行礼问安。
皇上喜色上扬,轻轻点头,“回来了就好,去一旁坐着等吧。”
话音落下,皇上给冯公公使了个眼色,冯公公心领神会,忙去给萧景宴搬了椅子过来,让萧景宴坐着。他还特意出去,给萧景宴端了杯温水,到底是病了一场,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少喝些茶,多喝些水,总是好的。
冯公公会办事,体贴周到,皇上看在眼里满意。
而萧景君、萧景煜眼神却晦暗不明。
同样是皇子,可在皇上面前,终究是不同的,哪怕这一点他们早已知晓,但这么眼睁睁的瞧着,都不免失落。
只是,萧景君掩饰的极好,垂眸之间,就已经掩去了所有心思。
反倒是萧景煜,忍不住瞪了萧景宴一眼。
萧景宴只当没瞧见。
跟皇上道了声谢,他就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水看戏去了。
皇上也瞧见了萧景煜的反应,原本心头五分的不满,瞬间就有了七分八分,他心里也愈发的烦了。
当皇上,为国事操劳,他要处理的事已经很多了。
可萧景煜这阵子频繁闹事,累累罪行罄竹难书,现在还跟萧景君动了手,闹的鸡飞狗跳,人尽皆知。这点破事,原本在他之前回宫的时候,就应该都处理了,可那时萧景君伤着,萧景煜也昏迷不醒,这才拖到现在。
如今两方对峙,也是一堆烂账,尤其是萧景煜,一堆的理由说辞,让人不胜其烦。
皇上耐性都被磨没了。
“老四,你不敬兄长,出手伤人,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父皇,”收敛心神,萧景煜表情一换,委屈的回应,“儿臣冤枉,儿臣的确伤了大皇兄,但是儿臣并非有意为之,遇见大皇兄之时,儿臣有些神志不清,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儿臣是在失神失智的情况下动的手,还请父皇明鉴。”
失神失智,神志不清……
这样的话,近来皇上已经听过几次了。
跟谢莹柔搅合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荒唐事,香艳传闻满天飞,他说他不清醒;沉香阁与人苟且,他说遭人算计,中了迷药,神志不清;文武百官之前,他对沈安宁几乎下了杀手,凶狠残暴,他也说自己状态异常,脑子不清……
现在又来!
真当这个说辞,是免死金牌,处处都能用吗?
皇上看向萧景煜,眼里全都是厌恶。
“又是神志不清?”
“父皇,儿臣近来身子一直不大好,这父皇是知道的,黄泽黄太医一直为儿臣诊治,儿臣的情况他最清楚。儿臣伤了大皇兄,真的是无心之失,求父皇恕罪。”
“老大,你怎么说?”
萧景君苦涩的勾勾唇,他还未张口,就已经一连咳嗽了几声。
本就是一副病秧子的虚弱模样,他这一咳,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似的,连脸色都憋红了。
许久,萧景君才舒缓过来这口气。
看向皇上,他轻声回应。
“父皇,家和万事兴,一家子的事,哪有算的那么清楚的,有些时候难得糊涂。四弟既然说是无心之失,那儿臣也愿意相信他,更何况,儿臣本也是病体残躯,有没有这几道伤,其实无甚差别,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此,事实如何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只是……”
声音微微顿了顿,萧景君看向萧景煜,脸上露出一抹怜惜神色。
那神色里,满满的都是兄长对弟弟的担心。
半晌,萧景君才继续。
“只是父皇,四弟这神志不清的毛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长此以往,怕是对身子不利,总还是要黄太医他们再想想法子的。而且,伤了儿臣无所谓,左右是兄弟玩闹,算是家事,可若是哪一日伤及了无辜,亦或是闹出无法挽回的局面来,只怕……咳咳咳……”
话未说完,萧景君就又咳了起来,接连的咳嗽,让他几乎站不稳。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意思的表述。
萧景宴在一旁喝着水瞧着,暗暗感慨萧景君这一手玩的溜,老话总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老话还真在理!
萧景君咬起人来,的确够狠的!
萧景宴看戏思量的时候,萧景煜已经气炸了,他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