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的话,让马昭雨脸色随之又变了变。
马昭雨胆子不大,一时口不择言,小打小闹,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也没多理会她,沈安宁后退一步,和马昭雨拉开距离,她仰头往云微楼二楼东边的方向,淡淡的望了一眼。
临窗的位置,挂了月白色的轻纱,沈安宁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但她有种感觉——
萧景亭大约就在后面,看着这一切呢。
沈安宁不动声色的勾唇,她也没多耽搁,而是款步上楼,去了楼上西侧的包厢。
云微楼一共有四层,四面包厢,但凡是来参加诗会的人,除了要求在一层大厅的,都可以安置单独的包厢。举行诗会的地方,在二层偏南的圆台上,自然的,二层的包厢也就更抢手。
沈安宁要了一间。
位置在西边,距离诗会圆台不远不近,视野不错。
很快,沈安宁就进了包厢,包厢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东侧,沈安宁刚刚抬眸瞧的包厢里。
萧景亭仰头,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犹若豪饮烈酒。
云山雪,这原本是萧景亭最喜欢的茶,可现在,萧景亭喝着,却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再也喝不出从前的那种喜欢了。
“这茶苦了。”
萧景亭淡淡的念叨了一声。
杨静姝将一切看在眼里,闻声,她轻轻的勾唇笑了笑,伸手给萧景亭续茶。
“茶还是从前的茶,苦的多半是口,或者是心。”
没搭杨静姝的话茬,萧景亭又往外看了眼。
“她……是不错。”
她……
萧景亭说的含糊,但刚刚萧景亭有多注意下面的情况,杨静姝是看在眼里的,萧景亭在说什么,她当然也明白。
“那是自然,”杨静姝点头,放下茶壶,她又不着痕迹的往沈安宁包厢的方向瞧了一眼,“沈家的嫡女,虽自小长在边境,诗书礼仪或许会差些,可一身的将门风度,总归是不会差的。更何况,她还饱读诗书,精通兵法,更能带兵打仗,筹谋布局,自不是普通贵女能比的,当然不错。”
杨静姝有才女之名,也有几分傲气,沈安宁不错,而她也不差,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是以,她的评价十分客观,她也不吝于夸赞沈安宁。
萧景亭听着,眼神幽暗。
“若是她……”
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萧景亭却还是给咽了回去。
隔墙有耳。
这是在外面,有些话或许还是不说的好。
不过,杨静姝懂他的心思,纤纤玉指摩挲着茶盏,她勾唇甜甜一笑。
“镇国将军府不是小门小户,这也注定了,沈家姑娘的亲事,不会随意的许出去。盯着肉的狼多,但敢去抢这一口的人却不多,因为大家都明白,越是急切,就越容易引起乱子,望京山那位,就是前车之鉴。”
“可若是有人已经下了手呢?”
“已经下了手?”
杨静姝呢喃着,心思在几个皇子身上转了一圈。
老七早夭,老四人也去了,剩下的几个皇子,能跟萧景亭这个嫡出皇子分庭抗礼的,大约也就是萧景宴了。
萧景亭脸色不好,隐隐有担忧忌惮,看来他是在担心沈安宁和萧景宴勾搭到一起。
今儿请沈安宁来,是为了试探萧景宴?
难怪呢。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
将门虎女,配上战神王爷,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只是皇上会允许吗?
要知道,萧景宴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儿子,他也似乎天生是个将才,赫赫的战功,让他积累了名望,也让他手里掌控了大批的兵马。若是皇上再允许萧景宴和沈家联姻,那几乎就是将大邺一大半的兵权,都交到了萧景宴手上,这无异于将整个江山拱手相赠。
这么安排,皇上会将大邺交给谁,就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皇上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康健,远还不到让位的时候,连储君都未立,他自不会做出什么引动风云的举动来,动摇大邺如今的安定。
如此算,即便皇上有心把大邺交给萧景宴,让萧景宴和沈家联姻,估计也不会太快。
这样,大家就都还有时间。
还有周旋的余地。
“都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表哥身在局中,倒也忘了,就算有人动手了又如何?不到尘埃落定,那万事就都可能还有变数,来日方长,试探有了结果,表哥再做打算也不迟。”
杨静姝的话,让萧景亭的心微微颤了颤。
他缓缓对上杨静姝的眸子。
来日方长……
他这个表妹,的确是个通透的人,是他最近忙的焦头烂额,一时着相了。
四目相对,萧景亭眼底缓缓露出一抹笑来,“也对,来日方长,更何况,着急的人不止有我。
“是啊。”
杨静姝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声感慨。
“都说汝窑盏瓷质细腻,触感温润,适合喝茶,能让人品味茶香,是难得的上品,可让人趋之若鹜。但若是注定了得不到,那再好的茶盏也是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它碎了听个响呢,好歹也能寻个乐子,倒也不错。咱们只管等着,关键时候推一把就成。”
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得到一个人不易,但是,想毁掉一个人,却并不算太难。想动手的人多得是,他的确不该急的。
是他跟萧景君斗的失了分寸,乱了心神了。
不该这样的。
想通了,萧景亭心里舒坦了,他的脸色,也比之前更好了不少。
手里的茶,也似乎更香了。
……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人来的差不多了,诗会就开始了。
云微楼的诗会,历来都有专门的人主持。
诗会分两轮,一轮根据选定的题目,以两刻钟为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