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苑。
沈安宁过来的时候,金嬷嬷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她来,金嬷嬷忙过来带她进屋。
一进来,沈安宁就瞧见了栾卿卿。
和在云微楼时候的一席红衣,张扬明艳不同,此刻的栾卿卿,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衣,面上精致的妆容都卸掉了,只微微擦了一层粉,带上了点口脂,妆容虽然寡淡了些,但配上头上的白茉莉花簪,倒也娇俏。
都说要想俏,还得孝,这话在栾卿卿身上,倒也合适。
沈安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去了老太君身边,笑着行礼。
“参见祖母。”
“安宁来了,快过来坐。”
“好。”
沈安宁笑盈盈的应声,随即坐到了老太君身边。
老太君亲昵的抓着沈安宁的手,跟她解释,“安宁,这就是你栾伯父家的女儿,闺名卿卿。”
沈安宁点头,“有幸与栾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老太君瞧着栾卿卿娇弱,倒也不曾想她刚刚回京,就已经在京中大出风头了,她只以为沈安宁说的一面之缘,是在边境曾经遇见过。
想着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又曾熟识,她也更安心了不少。
“认识好,认识好。”
老太君念叨着,神情里带着惋惜。
都是武将之家,面对生死离别,总不免有些感同身受。
老太君声音沉沉,叹息着开口。
“安宁,你栾伯父溘然离世,只留下卿卿孤身一人,来京中投奔亲戚。一表三千里,虽说沾亲带故,可如今家中长辈都没了,又多年不曾见,当初的情分还有多少,谁也说不准。卿卿投奔亲戚的事,还是得咱们府里多帮忙打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让你栾伯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这是自然。”
“卿卿这阵子就住在咱们府上,你们年纪相当,说话也方便,你替祖母多照看着她一些。”
沈安宁回握住老太君的手,语气温和。
“祖母,你就放心吧。”
眸光转向栾卿卿,沈安宁轻声笑笑。
“别说栾伯父是为国尽忠,乃国之忠良,栾小姐是忠良遗孤,咱们护着照顾着,都是应当应分的,就是抛开这一层,单说只是个陌生人,只要老实本分,进了咱们沈家的门,需要帮助庇佑,咱们也是义不容辞的。守国门护百姓,这不也是咱们一直在做的?”
“你倒是通透,如此一看,倒显得我这个老婆子啰嗦了。”
“祖母这分明是心思细腻,会心疼人。”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就会哄我。”
老太君被沈安宁哄的见牙不见眼,她们祖孙俩一来一往,和谐温暖,栾卿卿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沈安宁倒也没忘了她。
又哄了老太君两句,沈安宁就开口,安置栾卿卿的事。
“祖母,栾小姐才刚回京,舟车劳顿,肯定累了。这样,我先带栾小姐去安置一下,我院子旁边的临风苑,就是处不错的地方,清雅宁静,和我住的也近,方便照料,我就让人先去收拾那,让栾小姐暂时落脚吧。等回头栾小姐休息好了,咱们再给她安排投亲的事。”
“临风苑是不错,安宁,你办事稳妥,这事就交给你了。”
“祖母放心。”
“放心放心,我一百个放心。”
老太君连声应着,她看着沈安宁,怎么看都觉得满意。
她家的小棉袄,就是最好的。
心里想着,半晌,老太君才看向一旁的栾卿卿,“卿卿,你就跟安宁丫头去,她会帮忙给你打点安置的。你父亲与沈家也算是有些渊源,相识一场,他人虽不在了,但情分犹在,你在沈家不必拘谨,要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去找安宁丫头就行,她都能安置。”
话口到了,栾卿卿这才起身,福身给老太君和沈安宁行礼。
那样子温柔又乖巧。
“卿卿孤身一人,初来京城,诚惶诚恐,沈家肯对卿卿施以援手,安排打点,老太君、沈小姐更对卿卿悉心照拂,如此恩情,卿卿莫不敢忘,请受卿卿一礼。”
说着,栾卿卿又侧身,冲着老太君、沈安宁行礼。
那娇娇柔柔礼数周全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喜欢。
可沈安宁明白,这都是装的。
栾卿卿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相反,她自私又擅长算计,她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上辈子如此。
这辈子,只怕比上辈子更甚。
场面事、场面话,只随意的看看听听就好,沈安宁都不会信。
心里想的通透,沈安宁很快就带着栾卿卿,出了寿康苑,临到门口,她才叫了金嬷嬷来。
“嬷嬷,你陪着我走一趟吧。”
沈安宁也找好了借口。
“都说故土难离,从边境到京城,路途遥远,栾小姐骤然换了地方,或是思乡情怯,或有水土不服,这都是说不准的。之前我回来时,嬷嬷给我的几样边境吃食,滋味地道,劳烦嬷嬷也给栾小姐做两样,想来她吃了嬷嬷的东西,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也能舒坦安心些。”
边境的吃食……
沈家的男儿多半都在边境,金嬷嬷没少跟着老太君了解边境的事。
那边的吃食,金嬷嬷也有所研究。
可是,沈安宁回京的时候,一身的伤,她常日喝药忌讳太多,哪是什么吃食都能往嘴里塞的?
那个时候,金嬷嬷可没给沈安宁做过什么好吃的。
沈安宁说着从没发生过的事,事出反常,金嬷嬷是个人精,自然心生警醒。
猜到沈安宁大抵有话跟她说,金嬷嬷也不戳破。
“是,那老奴就随小姐走一趟,临风苑暂时不能开火,怕是得先在小姐的小厨房里捣鼓了,还希望栾小姐不要嫌弃老奴手艺粗鄙。”
“嬷嬷谦虚了,劳烦嬷嬷辛苦一场,是卿卿的不是,日后卿卿……”
“栾小姐就不必客气了。”
打断了栾卿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