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谈规矩?”
“……”
“士农工商,你一个经商之人,身份低贱,你懂什么是规矩吗?众目睽睽之下,跟家中小辈拉拉扯扯,你有资格谈规矩吗?你不过是想借用我和我爹的身份,为自己抬身价,搏个好名声,多赚些银子罢了,你已经得了好处,就别舔着脸充长辈,真要做我的主了,你还不配!”
栾卿卿话语犀利,话音落下,她大步往外冲,独留下袁四海站在原地,神情僵滞,回不过神来。
他没想到,栾卿卿心里是这么想他的。
不过也对。
栾卿卿大抵从一开始,就是看不上他的,要不然,怎么会上了一次袁家的门,就说要留在沈家,不会听他的安置,去他安排的地方住呢?
商户的身份,大抵是配不上栾卿卿这个将门小姐的吧?
袁四海心里想着,就见沈安宁过来了。
袁四海忙收敛思绪,他也收敛了脸上的失落失望,笑盈盈的看向沈安宁。
“沈小姐安。”
袁四海微微拱手,冲着沈安宁行礼。
见状,沈安宁忙虚扶了他一把,“袁伯父客气了,栾伯伯在时,栾沈两家十分亲近,与袁家虽说隔着一层,却也算得上自家人,袁伯父就别客气,给我这个小辈行礼了。”
小辈……
这两个字,让袁四海心中酸涩。
哪怕明知道沈安宁不过是在客套,他一个商贾,攀不上沈家这门亲戚,但沈安宁的话,让袁四海听着心里熨帖。
再有栾卿卿在前对比,他心里不免更觉得沈安宁好些。
身在将门大户,身上却没有一点架子,礼仪周全,单着一点,沈安宁就强栾卿卿太多了。
袁四海心中感慨。
虽然嘴上不说,可他的言辞间,不免更多了几分恭敬。
“沈小姐客气了,这些日子,卿卿得沈家照顾,袁某感激不尽。
今日来的实在仓促,袁某也没能多做准备。
这样,等回头袁某去一趟济世坊,正巧前阵子商行收债,人家抵给我一批药材,我拿着无用,就送去济世坊吧。
一来感谢沈小姐和沈家大仁大义,收留卿卿,贴心照顾。
二来也算是借着沈小姐的光,行善积德,做些善事。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沈小姐可别拒绝,也当给我袁家个机会,添几分余庆光耀。”
沈安宁倒是没想到,袁四海会这么安排。
他心倒是真细。
沈家是将门之家,手掌兵权,最忌讳与人私交过密,更忌讳与人有钱财往来。
有些事,沾染了银钱,哪怕心里坦荡,也容易引口舌是非。
可袁四海却把感激,安排在了济世坊。
就算药材也需要银钱来购买,有些金钱往来,可到底是治病救人的东西,比其他东西,能少了几分铜臭味。
也难怪袁四海能在京中,把生意做红火。
心细周全的人差不了。
对上袁四海的眸子,沈安宁稍稍思量,随即浅笑着开口。
“袁伯伯太客气了,不过,既然袁伯伯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不收这批药材,倒也不合适。这样,过阵子济世坊还要赠医施药,顺带着要开个粥棚,救济一下贫苦百姓。到时候我让人通知袁伯伯,袁伯伯再把东西送到济世坊,也算是袁家和济世坊联手做善事了,袁伯伯你看如何?”
袁四海微愣。
“这……袁家岂不是占了沈小姐的便宜?”
对于他们袁家这种商户来说,名声远比那点银钱重要,沈安宁做善事带上了袁家,就是给了他机会,给了他名声。
袁四海如何不懂?
又如何能不感激?
毕竟,有沈安宁带着,一分的善事,也能被扩大成三分四分。
这跟袁家自己出面,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袁四海通透还识趣,别管他是栾卿卿的谁,眼下,沈安宁都乐得和他交好。
沈安宁笑着回应,“袁伯伯这话就错了,咱们既然是赠医施药,开设粥棚,救济百姓做善事,那只要百姓得了实惠,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咱们之间,就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说法。”
“沈小姐大义。”
“袁伯伯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这事等回头咱们细商量。”
“好,好好好。”
袁四海心里高兴,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连带着他对沈安宁、对沈家的恭敬,都更诚心了不少。
一直到出去,上了马车,袁四海都是笑呵呵的。
他没想过,还有意外之喜。
真是难得。
外面,先一步出来上了马车的栾卿卿,自然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她眼神嫌恶。
“这般给人伏低做小,真是恶心。”
“小姐……”
秋霜听着栾卿卿的话,忍不住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出了沈家的门,就绝无再进这道门的可能,栾卿卿一个孤女,就算心比天高,也该看清事实的。
眼下,栾卿卿可还要靠着袁四海生活呢。
就算袁家只是商户,袁四海只是个商人,栾卿卿也不该这么把人看低了,把人得罪死了。
把路走窄了,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栾卿卿自己。
秋霜不明白,这点人情世故,这么点浅显的道理,连她都懂,怎么栾卿卿就不懂?
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的这么难堪?
何必呢?
秋霜有一肚子话,可是,看着栾卿卿甩过来的眼刀子,她还是把话咽回去了,没敢再多说。
话秋霜虽没说,但栾卿卿也看的明白。
栾卿卿不由的冷哼。
“人贵自知,袁四海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也认不清吗?你也想来劝我,做我的主,你也配?”
“小姐误会了,奴婢不敢。”
“你最好不敢,不然,那后果不是你能受的。”
“是。”
“你记住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