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凑过来,曲行舟就瞧见了萧景宴的那张脸。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身子都在哆嗦。
不寒而栗。
抬手搓了搓手臂,也不知道是在取暖,还是在摩挲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之后,曲行舟硬着头皮,又往沈安宁身边凑了凑。
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他小词一套套的,跟沈安宁嘀咕。
“小宁宁啊,我跟你说,要想生活过得好,夫君一定得选好,文韬武略都得全,温润有礼也不能少。那种暴躁的,易怒的,碰上一点小事,就动不动想要发狂发飙,想要动手打人的小心眼,可一定不能要。不但不能要,遇见的时候,还得嫌弃的啐两口,骂两声,踩几脚,懂?”
这话,分明就是针对萧景宴的。
他倒是挺勇。
心里想着,沈安宁含笑挑眉,冲着曲行舟眨了眨眼睛。
“所以呢,曲公子?”
拍着自己胸脯,曲行舟回应,“所以啊,我帮你测测那黑锅底,瞧瞧他是不是暴躁易怒爱动手的家伙。”
“多谢曲公子大义。”
“好说好说。”
连连摆手,曲行舟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只不过,很快曲行舟就咂么过味儿来了,沈安宁说的大义,怕不是在夸他,而是在说,萧景宴如果动手,那也只是对他动手,由他来挨揍吧?
他就是那个牺牲的,可不是大义?
寻思明白了,曲行舟脸上的笑意淡了,他嘴角不禁抽了抽。
没回应沈安宁的话,只是,他的身子不自觉的正了正,与沈安宁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是想气气萧景宴,心里舒坦舒坦。
可他不想死啊。
就曲行舟的那点小心思,沈安宁看的透透的,她看破不说破,目光又遥遥的落在了萧景宴身上,似笑非笑。
萧景宴唇角微扬,不过片刻,他就越过众人,到了沈安宁身边。
挤开曲行舟,萧景宴与沈安宁低语,“回来晚了。”
“还好?”
“嗯,应付的来。”
周围闲杂人太多,不适合细谈,只言片语,能够大致了解萧景宴的处境,沈安宁就彻底安心了。
剩下的事,不急在这一时说。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又转移到了案件上。
有人证在,而且是这么多人证,闻时的罪责逃不了,廖汝康审理起案件来并不困难。
“来人,将闻时给本官抓起来。”
“大人……”
闻昭上前,想要帮闻时辩驳一二,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廖汝康喝退了。
“闲杂人等,非本官传召,不得扰乱公堂,违者杖责三十。”
这话,直接把闻昭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愣在原地没有再动。
若说兄弟情义,自然是有的,要不然,凭闻时那胡作非为的德行,闻家也不可能容忍他这么多年,闻昭也不可能跟在他后面,一次次的替他收拾烂摊子。
可是,闻时已经废了,带他来廖家找沈安宁,也不是真要给他医治。
逼迫沈安宁,毁了沈安宁,甚至毁了镇国将军府……
这才是闻昭所求。
一旦事成,这对京中的那位来说,必定是份大礼,能够保他们闻家几十年的风光,兴盛不衰。
可沈安宁不按常理出牌,已然将事情,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
闻昭也不敢再乱来。
不然,能不能救闻时难说,自找麻烦却是一定的。
没了闻昭阻拦,自不会再有其他人帮闻时,衙役们快速上前,直接将闻时从担架上扯了下来。
闻时肥胖的身子,栽在地上,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就没再吭声了。
这样子,沈安宁觉得有些奇怪。
“他好像不大对劲儿。”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打个照面而已,可沈安宁了解闻时这种人。
占了太多年的便宜,享受了太多年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感觉,他才不会乖乖的认错,受人摆布呢。
被指认谩骂的时候,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被抓的时候,还没有反应……
这可不大对。
沈安宁只说了一句,不过她在想什么,萧景宴心知肚明。
萧景宴也不瞒着,“是闻傲动的手脚。”
“哦?”
“闻时不是老实的人,为了防止他出声,坏了闻昭的安排,所以来廖家之前,闻傲让人封住了闻时的穴道,听不清也说不出来。现在的闻时,怕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接到的吩咐是配合闻昭,现在,他大约还在配合的戏里,在演可怜凄惨呢。”
沈安宁听着这话,太阳穴不禁突突的跳了跳。
这算是……
聪明反被聪明误?
闻傲知道这边的情况后,怕是得气死吧?
不过,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即便闻时很清醒,能挣扎能反抗,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眼下的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是他活该。
心里琢磨着,沈安宁不禁又看了闻时一眼,之后,她看看闻昭,邪气的勾唇,没有犹豫,沈安宁快步上前。
“大人,臣女还有一事,请大人帮忙做主。”
“何事?说来听听。”
“大人,刚刚闻大爷逼迫臣女为闻时医治,臣女因为深知闻时的做派,嫌恶鄙夷,不愿出手,就遭闻大爷煽风点火,诋毁臣女,诋毁镇国将军府,在场百姓也多有附和。
原本,嘴长在别人身上,臣女也不该多说什么。
可是,臣女发现,那些言之凿凿说镇国将军府如何如何,说臣女如何如何让的人,全都下盘沉稳,手有老茧,是练家子。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可以说是巧合,但十几二十个,臣女以为这绝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故意为之。”
沈安宁声音微顿,她缓缓回头,目光扫过之前闹事的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