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孩子生辰礼才是更需要讲究的。
金银项圈首饰之类李沈娇一个格格送显得托大,加之大格格病弱,金银之类也怕大格格压不住。
吃食之类自然是不用想的,衣裳布匹之类虽说不出挑,但万一又像上回那样大格格身上不适起疹子了呢?
李沈娇还真有点儿愁。
最后李沈娇还是让秋壶备了一份银制的长命锁:“送到小佛堂去,仔细供着。到时候送到大格格跟前时,只说是祈了福的,得仔细收好才能灵验如愿。”
李沈娇在送礼时也会让大格格身边的奶嬷嬷仔细察看的。
——
正院里,福晋听了周太医把完脉后所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又再问了周太医一回,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什么谢氏早被福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看着玉如送走了周太医,终于能像武格格那样抚摸腹部,不再是抱有希冀般的动作,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福晋忽然如释重负般地向后靠到了大迎枕之上。
她看着玉如送走周太医离开回来时脸上也是有着喜色,她扬声:“叫人去,告诉娘娘好消息。”
玉如忙应是。
“慢着——”福晋忽而又改变了主意。
“太医说我这一胎月份尚小,我也是高兴糊涂了,等着重阳去宫中时再告诉娘娘这个好消息。”
福晋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今儿个是真感到高兴痛快。
“太医说我这一胎尚满一月,想是四爷上月十五来的那一回。”福晋喃喃,慢慢冷静下来。
“你亲自叫门房套马车送你家去,告诉我额娘这个好消息,再让挑个忠心的婆子,不是奶嬷嬷,是能替我出主意的,在重阳前额娘来见我前定要寻好。”
福晋吩咐着玉如。
府里再好,也没有母族那样在乎她。
跟前的许嬷嬷始终听的都是宫里德妃的话,对武氏和谢氏也多有帮扶,福晋不是不知道这些。
福晋从前不爱听奴才的话,觉得在被奴才摆布。
眼下却不能如此,到了生产,这些事儿还是要积年的老嬷嬷才成。
额娘挑的人,福晋也信得过。
福晋缓缓地松了口气,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昨日的一切耻辱都成了空。
“叫人去门房盯着,等四爷回来了就说我有事和他相商,请四爷来一趟。”福晋再次吩咐。
谢氏在正院的廊下站了许久,八月的艳阳直直地照射在她的后颈,没一会儿便开始发烫。
她垂着眼,看着太医进进出出,看着福晋身边的玉如在送走太医时的满脸喜色。
她有些站不住了,还是玉如送走太医时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谢格格怎么还站着呢?福晋今日事多是不得空见您了。不过福晋有句话让奴才传达。人总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望格格往后谨慎行事才好。”
谢氏压住胸腔中想要呜咽的情绪,一双乌珠含泪也是盈盈的:“谢福晋指点。”
躬身对着正院内行一礼,谢氏转身离去。
她走得并不快,像是察觉不到正院奴仆们的目光,只是藏在袖下的双手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掐皱了袖口的祥云暗纹。
待出了正院,谢氏忽然回了回头,她忽然笑了。
谢氏自然是生的美的,眼眶里盛满晶莹珠光,嘴角的笑意却是毫不收敛。
她这会儿确实挺高兴的,只是收回目光时她又有些犹疑。
所幸做这个决定并不急于一时。
夜里四爷去了正院。
这在后院众人看来是再合理不过的,毕竟四爷昨儿个在十五拂了福晋的面子。
四爷进正院时忽然无声哂笑了一回。
“爷用过晚膳了吗?玉如,上茶。”福晋见礼后吩咐。
四爷落座,等到玉如上茶也给面子地喝茶。
福晋自然不会直接提及她遇喜的事:“眼见着就是大格格的周岁生辰,臣妾想着,是否要大办一回呢?”
四爷脸上终于露了笑意:“你这个做嫡额娘的想的周全,到时候请上老五他们,在府里办一办吧。”
这就是四爷也有要大办的意思。
福晋浅笑着应是:“还有就是武格格这一胎,稳婆已经安置在武格格院子里了,只是武格格的院子眼下瞧着便有些小了——”
福晋很聪明,并没有一上来就问四爷对于武格格的态度,而是借着武格格眼下院子小了要不要给武格格换更大的院子来试探四爷的态度。
试探四爷要不要给武氏换更大的院子,有没有立侧福晋的意思。
四爷沉目,似乎是在沉吟:“爷已有定夺,福晋不必忧心。”
福晋顿了顿,还是笑着说了声好。
“瞧臣妾,有一桩喜事都忘了告诉四爷了。”福晋仍旧笑着。
四爷看了看桌案,福晋的茶盏里的温水晃荡,他也并不拆穿,只“哦”了一声:“有何喜事?”
福晋低头温柔地抚摸着腹部:“今早臣妾感到身子不适,便让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谁知太医把脉之后竟然说臣妾遇喜,已有月余。”
话说完,福晋才缓缓抬头。
四爷兀自一笑,声涩沉厚:“辛苦福晋了。”
福晋便站起身,眼中不自觉地含了泪:“有爷这一句,哪里还有辛苦一说呢。”
四爷探掌伸去把福晋扶起:“你既遇喜,往后便不必让自己那么操劳,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福晋许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夫妻情深了,她张唇:“今儿个臣妾已让家中挑好了能管事的人替臣妾分担。”
四爷把福晋扶起后便松了手,他的眉目渐渐沉下去,默有几息:“福晋心中有定夺爷便不必多言了。”
“今儿个事忙,前头还有公文,爷便先回了。福晋也早些歇息吧。”四爷按额起身。
福晋不解怎么好好说着话四爷就不高兴了,她才落座又站起身:“臣妾送爷。”
四爷回首:“你有孕在身,好好歇着,不必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