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消停,四爷的后院里也消停。
四爷这一病就病到了正月初五,李沈娇期间见过四爷几回,不过在前院待的并不久,左右是都没再留宿的。
四爷的身子在年节里便养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宫里娘娘不放心,又有万岁爷不时送些补药来,四爷这病倒是真养上了许久。
于是府里年节也并没有大办,不过各处还是得了前院四爷不少的赏赐,孩子们的自然也有,后院各处女眷的自然也有。
像是大年三十这一日,李沈娇看着丫头们忙碌了大半日。
年节里头,丫头们每日也都是满脸喜色的模样,满院子也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李沈娇看着丫头们忙碌的时候就清闲地摸着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的灯笼流苏穗子。
不过四爷病着,李沈娇便只是关起门来吃了一回锅子,丫头们也跟着沾了一回光,各个都吃的满嘴流油。
尤其是绿竹那丫头,可不止是满嘴流油了,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喝一口秋壶春日酿的青梅酒,这会儿小脸通红醉的跟什么似的。
满院子瞧见了都乐不可支了。
李沈娇也跟着捧腹笑了一回。
等到夜里歇息的时候,李沈娇逗着正精神的二格格玩呢,小姑娘精神着呢。
李沈娇拿着那一匣子逗着小姑娘,秋瓷在边上倒是忍不住感叹:“还是主子疼爱二格格,这样小就为着二格格操心了。”
李沈娇淡淡一笑,把匣子拿给一旁侍立的秋壶:“我能给阿满的也就只有这些,往后还要看二格格喜欢什么,眼下多备下一些银钱总归是不错的。”
李沈娇盘腿坐着,葱白似的十指摸过床边的筛子:“快快快,把阿满给抱下去。”不然这丫头能把骰子给塞进嘴巴里。
秋壶诶了声,很快出去叫陈氏进来了。
腊月三十里,李沈娇是准备和丫头们好好玩上一夜的。
骰子丢的咕噜响,李沈娇难得一回到了三更天才睡去,次日天不亮便被外头的动静给搅醒了。
秋瓷最先跑进来,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顿时又放慢了脚步:“主子可醒了,外头主子爷叫人送了许多东西来呢。”
虽说年节里府里有些冷清,但总归各处还算是不错的。
初五这日四爷大病初愈,不过李沈娇消息慢一些,等她知道的时候,四爷已经到东院了。
正月里天气反倒更冷了一些,李沈娇在屋子里正和丫头琢磨着午膳吃什么呢,忽地便听绿竹的声音。
“给四爷请安。”
李沈娇这会儿穿的不薄不厚,不过她还是险些以为是她听错了,毕竟这会儿四爷怎么会来呢。
她慢了半拍站起身,四爷却已经在此时掀开帘子进来了。
见李沈娇站起身作行礼状,四爷摆手:“你坐着。”
李沈娇一瞧四爷的脸色便笑,她乖乖地“诶”了声:“瞧着爷的脸色不错妾身便放心了。”
四爷解了披风落座,随意问着:“在做什么?”
他说着瞥了眼小桌,小桌上摆的东西不少,但并不杂乱。
天青色汝窑茶盏摆在里侧些的位置,边上是一个绣篮,里头有一个绣绷,上头春水锦鲤的花样才绣了一半,瞧着绣工是有些进益的。
边上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如果四爷没记错的话,是李氏上回到前院去探望他时顺走的那本。
额外还有一小罐茶叶,半开着,隐隐能闻见茶香。
四爷不自觉地便舒展了眉目。
李沈娇含笑:“正琢磨着午膳吃什么呢,可瞧爷就来了。”
四爷对于这个答案倒没有太多的意外,从前李氏刚入府的时候他还意外的,甚至觉得是李氏混说的,只是到眼下,早已明白李氏嘴里说的,多半就是事实。
秋壶这会儿上前来上茶。
四爷又问:“二格格可好?”
难得见四爷主动接连主动问起,李沈娇愣了半秒:“阿满这些日子都没见着爷,旁的都好,就是怕要忘记爷了。”
四爷偏头看她一眼,李沈娇无辜的眨眨眼,笑的十分乖巧。
四爷站起身:“爷去看看。”
这会儿二格格还醒着呢,见了四爷确实没多大的反应,不哭也不恼。
转眼二格格看见了李沈娇霎时间眼睛都跟着笑眯了,瞧着便可爱极了。
四爷顿了顿,又转头去看李沈娇。
李沈娇笑得更无辜了。
小孩子向来都是见谁见的多,谁陪的更多便更记得谁些的。
算算日子,四爷得有小半个月没进过后院了,更别提见着二格格了,这会儿没怕生的哭出来便是极好的了。
四爷摸了摸鼻子,试探地抬手想要摸摸二格格的脑袋。
二格格是真不怕生,四爷伸出手的时候她也只是眨眨眼,大抵是察觉了四爷并没有恶意,小姑娘不哭也不恼。
四爷莫名愉悦,他并没有笑,只是在把手背回身后时无声地牵了牵唇角。
李沈娇是知道阿满的性子的,她跟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脸,动作轻柔许多。
小姑娘这下又咯咯地笑起来了,小床也拘束不住她了,翻了个身,倒像是想要爬到李沈娇怀里来。
李沈娇动作熟练地把小姑娘接着抱进怀里,她颠了颠,两个小动作倒是把四爷给吓得不轻,只是李沈娇却始终稳稳当当的。
“阿满又胖了些,可真是要抱不动了。”
秋壶在身后笑笑。
李沈娇对于二格格的上心向来都是润物细无声地表露的,但也是这样的,才是不掺一点杂质的,四爷恍然想起苏培盛同他说过两回进宫去时李氏对大格格十分照顾。
四爷的目光落回到李氏身上。
李氏今儿个穿的很素净,有些像她上回到前院侍疾穿的,素净婉约。
大抵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李氏多半都是不施粉黛的,这会儿也是。
三年的光景,并没有在李氏的脸上留下些什么,反倒是因为诞下了二格格,李氏眉眼间的明艳里又多了几分柔和,只是低头逗弄着二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