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个说着话,李沈娇自己拿木桃梳子梳着头发,秋壶又出去换了一回热水才把铜盆端进来。
等李沈娇洗漱完,早膳也摆好了。
不过李沈娇还没来得及到外头花厅里去用早膳,便见秋瓷神色匆匆地进来说正院的玉如代福晋来探视李沈娇了。
这会儿时候,福晋倒还真是十分的“关心”李沈娇这一胎呢。
李沈娇这里都还没请周太医来呢,正院那里倒是就先派了人来了。
李沈娇收了和秋壶说话时脸上的笑意:“去请到东厢房说话吧。我喝两口粥便到,你先陪着说会儿话。”
秋瓷颔首应下了。
李沈娇确实喝了半碗粥就盈盈起身往东厢房去了,她才起身,总归还是有些饿了。
做人做什么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李沈娇可不想饿着肚子去和人说话。
不过她也没让玉如久等了,左右是连一盏茶功夫都不到的。
而李沈娇到的时候从玉如的脸上也是看不出半点不耐之色的,玉如穿着一身深绿色的衣裳,头上也是十分素净,就站在屏风侧的位置,离着秋瓷也有一段的距离。
她站的那个位置很巧妙,只要外头有人进来,亦或者是有任何的动静都能随时察觉。
就算和秋瓷说着闲话时那也是目不斜视的。
李沈娇走进去的时候不用丫头们传唤玉如便已经先盈盈福身了。
不过李沈娇也注意到外头门口还站着几个丫头,瞧着都是几个正院的二等丫头,手里都捧着红绸缎托盘,估摸着是福晋让送来的东西。
“给李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李沈娇叫起,落座后装作不知玉如的来意:“这会儿你来可是福晋有什么吩咐?快别站着了,你是福晋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喝口茶吧。”
既然玉如是客客气气的,李沈娇自然也能把这个面子功夫做足。
玉如忙屈身道不敢:“奴才不敢。是昨儿个福晋听了侧福晋这回怀胎艰难,心里也挂念。这不,今儿个一早便让奴才开库房寻了些养身的药材来,说给侧福晋调养身子用。”
原来是为了这么一遭。
李沈娇低头喝了口甜水,葱指环了环瓷白色的汝窑茶盏:“到底是福晋体恤,这样关怀。等晚些时候太医来给我诊过平安脉烧艾了,我便到正院去向福晋请安谢恩。”
玉如连忙摇头,又福身道:“福晋来时便说侧福晋这一胎要紧,既然主子爷都叫您安心养胎,这些日子的一概请安自然也都是免了的。您的心意,奴才会替您传达的。”
李沈娇轻颔首,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既如此,那便谢过你了。”
玉如也并没有久留的意思,很快行礼:“时候也不早了,不敢耽误了太医请安,也恐惊扰了侧福晋安心养胎,奴才便先告退了。”
李沈娇扶着腰站起身,对着秋壶道:“你去送送玉如。”
秋壶称是。
秋瓷则是让几个绿把正院福晋送来的东西都接过收好。
她瞧了一眼:“照例绿梅你送到库房去和林嬷嬷一起登记造册吧。”
“昨儿个陈嬷嬷让熬的粥可熬好了?绿菊你去瞧瞧。”
“欸欸欸,绿兰你这丫头又往外头去做什么?昨儿个这院子里落了一夜的院子,仔细一会儿主子出来瞧见了罚你。还不快去拾掇了。”
那头秋壶正送着玉如往外走呢,听着后头秋瓷叉着腰说道的声音眼里的笑意却深了深,她偏头对着玉如道。
“底下的小丫头不懂事,让玉如你见笑了。”
玉如面上却难得僵了僵笑意,很快扯了扯嘴角:“不妨事不妨事,这些小丫头平日里向来爱偷懒一些。”
秋壶也笑:“到底比不得正院里头调教有方。”
两个丫头正说着话呢,却见后头倒座房里冬生牵着冻梨出来遛弯。
“你这滑头,都日上三竿了倒是想起来带着它出来了。仔细些,惊扰了主子有你的板子吃。”
冬生连忙道不敢。
玉如远远瞧了眼,那畜生通体雪白,从前被咬过的伤处似乎也养好了,瞧着倒是温顺。
她又琢磨着,正院里头福晋虽说养着两只鹦鹉,只是平日里调教着还是要人逗着才有些趣味儿。
倒不如这些猫儿狗儿的来得热闹。
再者,从前南院的大阿哥不也是喜欢这狗儿吗?眼下二阿哥身子不好,正院里成日也是死气沉沉的,若是能抱只猫儿狗儿来,说不定二阿哥瞧着高兴了身子也能好些。
内务府调教出来的畜生,向来都是最温顺不过的。
只挑了那最小的,等养大了再扔到一边去便是。
虽说这一趟没能和绿兰说上话,只是总归还算是有些收获,玉如离开东院的时候脸上也带上几分笑。
自然,不论如何,她也不能难看着一张脸出东院。
这府里向来不缺捕风捉影的人。
等福晋这里听了玉如的禀报脸色却并没有好太多。
“等周太医从东院出来把他请到正院来给我诊平安脉。”
从前李氏没遇喜也就罢了,眼下却不同了。
若是李氏肚子里怀的是个阿哥呢?
福晋不得不防,她心里盼着李氏这一胎怀的艰难,最好以后都不能再遇喜被四爷厌弃了才好。
玉如颔首应下了,接话:“正好也让周太医给二阿哥瞧一瞧。”
福晋闻声叹了口气:“二阿哥的身子好些了吗?”
玉如连忙安抚:“福晋放心。奶嬷嬷们尽心看顾着,二阿哥的高热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是有些迷糊。”
福晋“嗯”了声,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才站起身说去瞧瞧二阿哥,忽地便见钱嬷嬷慌不择路地进来了。
“福晋——福晋,府里传信来了,说——说——”
钱嬷嬷显然是跑回来的,这会儿说话都还喘着。
福晋心尖一颤,才站起身却忽地有些腿软和晕厥:“怎么了?嬷嬷慢些说,可是额娘被那群小贱人又气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