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甚至还在殿上摆出兄长的架子,替皇帝说教了三皇子一番。
越贵妃煮好花茶,修长的手拎着勺子舀了一杯,缓缓递给姜娇儿。
姜娇儿接过,轻啜一口,满嘴的槐花香味。
“贵妃也不必担忧,这是好事。”
越贵妃扬了扬眉:“哦?好事?”
“朝臣们不是傻子,肯定看得出来,哪位皇子是真正在为江山社稷着想,哪位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
她又喝了口花茶,咂摸咂摸,一脸享受。
“三皇子殿下不是冲动冒失的人,他敢公然在朝堂上顶撞陛下,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花茶喝完了,她又眼巴巴地望了望锅里,犹豫要不要开口再来一碗。
“沈夫人当真是聪慧,也怪不得沈将军视若珍宝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姜娇儿回头一看,是三皇子来了。
她起身见礼,三皇子忙虚扶,又自向越贵妃行了礼。
姜娇儿这才好好看了看三皇子。
三皇子其实更像越贵妃,眉眼弯弯,见人总是笑盈盈的,但又并非讨好没有主见的笑,而是包容、睿智的笑。
他一进来,便有一种如沐春风、朝气蓬勃之感。
“三皇子谬赞。”姜娇儿客气了下。
越贵妃笑着看了看二人,柔声问三皇子:“不是说去宣政殿给你父皇请罪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三皇子道:“父皇还在气头上,不肯见我。”
听到这话,越贵妃也没多担心:“他既在气头上,那便算了,左右这孩子,他是一定要留下的。”
“陛下想留,可若拓跋玉她不想留了呢?”
姜娇儿忽然出声道。
越贵妃和三皇子听到这话,都齐齐看向她。
“沈夫人,你这话……”
“殿下,有件事,还需要拜托你。”姜娇儿看着三皇子认真道。
越贵妃立刻给宫人们使了眼色,大家都退了出去。
三人刚刚说完,忽然上次姜娇儿见过的小黄门走了过来。
“娘娘,储秀宫那边传话来,说玉答应又闹脾气了,不吃不喝,吵着要见陛下。”
姜娇儿和越贵妃对视一眼,越贵妃让小黄门退下。
“她若真不吃不喝饿坏了身子,没了孩子,倒也……”越贵妃说着,目光询问似的看向姜娇儿。
姜娇儿却摇头:“不可,且不说拓跋玉现在只是闹脾气,饿了一定会吃,就算她真的饿掉了孩子,陛下知道了,也一定会怪罪娘娘您的。”
越贵妃一想也是。
“这事,还得像咱们说的那样进行。三殿下,那件事,还请拜托你。”
三皇子郑重点头,转身离开。
越贵妃则和姜娇儿一道,亲自去了储秀宫。
刚走到宫门口,就听见里面“砰砰”几道打砸声。
“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
“啪嚓”又是一声,白瓷瓶摔在门上,碎了一地。
两个宫人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浑然一副听不见的样子。
“如今储秀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皇后安排的。”
越贵妃压低声音同姜娇儿道。
那日陛下下旨幽禁拓跋玉,越贵妃觉得棘手,没急着把安排拓跋玉的活揽过来。
她迟迟不行动,皇后着急了,特地把她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越贵妃也就顺水推舟,把这活推给了皇后。
因为她知道,皇后比自己更讨厌拓跋玉。
“那今日可能得得罪皇后了。”姜娇儿道。
越贵妃气定神闲,微微一笑:“得罪便得罪了,本宫得罪她的可不少,也不差这一件事了。”
说完,换上一副凌厉的神色,走上前。
“没听见玉答应都摔东西了吗?若是她摔到哪碰到哪,你们担得起责任嘛?”
宫人一看越贵妃来了,忙行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瞎了你们的狗眼吗?贵妃娘娘说开,怎么还不动?”越贵妃身旁的翠屏厉声呵斥。
两位宫人吓得不敢再犹豫,忙开了锁。
刚打开门,一个花瓶就飞了出来。
姜娇儿眼疾手快,拉过越贵妃,一个手刀,将花瓶劈到另一边。
花瓶撞到台阶上,“啪”一声,碎了。
手腕隐隐传来疼痛。
这花瓶在意料之外,连越贵妃都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抚一抚胸口,忙去查看姜娇儿的手。
“怎么红了这么大片?”
她再看摔碎的花瓶,白瓷方樽,樽底很厚,整个瓶子能有十斤重。
这砸到人头上,必定头破血流。
“呀,本宫原只想砸门,没想到门竟开了,贵妃娘娘,沈夫人,没伤着吧?”
拓跋玉一脸得意地走出来,一看就是故意的。
姜娇儿捂着手,冷然抬头,一个凌厉的眼刀扫过来。
拓跋玉的笑瞬间僵住,讪讪别开眼。
越贵妃也动了气,冷哼一声。
“听宫人说,玉答应不肯吃饭,可本宫看你力气大得很,是用不着吃饭了!”
拓跋玉又气又心虚,“哼”一声,转身回殿内。
“沈夫人,先让太医来给你包扎吧。”
越贵妃看着,真有些心疼。
姜娇儿眼神示意殿内:“正事要紧。”
越贵妃只得作罢。
二人走进殿内,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瓷片,稍有不慎踩上去,都有可能割伤。
偏偏拓跋玉砸得凶,自己倒一点儿伤没受。
“二位贵客光临,可是有什么指教?”
越贵妃压下刚刚的气,换上淡淡的笑脸,回头吩咐道:“翠屏,让人来把这儿收拾了。再让人去小厨房,把菜热一热,都凉了。”
吩咐完,转身对拓跋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