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手握龙嗣,岂不是更有谈判的筹码?陛下如今这么宠拓跋玉那个贱人,为了她放过西凉,也有可能。”
柔妃的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醋意。
方万里淡淡看了柔妃一眼:“拓跋玉曾经在西凉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难道不知吗?”
“自然知道。”柔妃摸摸猫,唇角勾出一抹讽笑。
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她拓跋玉说是西凉公主,其实出身低贱,只是西凉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本就恨西凉,如今又怀了陛下的龙嗣,她更向着哪边,西凉大君心里很清楚。”
柔妃又想起宫人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手上劲不自觉大了些。
“喵嗷!”小猫被捏痛了脖子,忙跑开了。
柔妃回过神,有些心烦意乱。
方万里看着她这样,微微皱眉:“怎么了?”
柔妃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陛下昨天去看她了,想必现在,那贱人更不想走了。”
“只是可惜了,为父原本还想让西凉欠我个人情,没想到大君心真狠,亲儿女都能牺牲。”
方万里背手走到窗边,忍不住惋惜。
柔妃秀眉不禁皱了皱:“爹,不是说好了上次卖兵器赚一笔就收手,不和西凉再合作了吗?”
方万里回过头,轻笑一声。
“这哪算合作?爹只是不忍一位父亲失去他们的儿女,所以善意地问问大君,需不需要我的帮助而已。”
柔妃头别到一边去。
“怎么?生气了?”
“爹,要不是上次四皇子一人把所有的罪责都给揽了下来,沈鹤他们说不定就查到你了!”
柔妃听上去有些生气了。
方万里冷哼:“不可能!无论是玄北大营那边,还是西凉那边,我都没露过面,他们怎么可能查到我?”
“爹,要不收手吧,你有这样的心思手段,不如帮五皇子……”柔妃目光露出希冀。
“你别痴心妄想了!”方万里忽然斥道。
他微微眯眼,盯着柔妃。
“皇后和太子如今有世家撑腰,也从未有过失德,陛下怎么可能易储?就算要易,底下还有个三皇子,越贵妃,她背后站的,可是蜀中越氏,你拿什么和他们抢?”
“可是……”柔妃不甘心地咬唇,“你若助西凉灭了中原,那女儿和五皇子岂不是也要一同陪葬?”
“放心,爹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会带你们母子离开中原的。”
柔妃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
“你好好休息吧,为父走了。”
方万里转身准备离开。
“爹,你为何突然这么恨陛下、这么恨中原?”
身后,柔妃忽然有气无力地问道。
方万里脚步一顿,沉默良久,才缓缓转身。
“你真的想知道?”
柔妃点点头。
她记得,曾经的方万里是一名好官。因为人忠直,行事又颇为干练,所以深得陛下重用。
可自从娘死后,他就性情大变,面子上他还是那个好官,可私底下,却利用抚远大臣的身份,和周边各国暗通款曲,为自己牟利。
她不敢多言,只能配合父亲,替他遮掩。
她以为父亲只是被母亲的死给刺激到了,但随着方万里的行为越来越过分,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方万里重又坐了回来。
“你娘死的时候,我正被陛下派去乌金国和谈。”
柔妃想起来,她娘身子本就不好,那年冬天格外冷,她娘得了风寒后便一病不起。
方万里眼眶隐约有些湿润。
“陛下将你娘病了的消息瞒了下来,为了不让我在乌金国分心。直到我回来,你娘已经……”
柔妃瞪大了眼睛。
“陛下瞒了消息?可他分明答应我,让信使快马加鞭赶去乌金告诉你,孩儿以为爹爹是因路上耽误了才……”
方万里眼中的雾气退去,目光森冷。
“我原也以为是路程太远,信使耽误了。可后来我无意间听见陛下亲口和常公公说,他让信使等我与乌金国将和谈事宜谈妥,再进城告诉我消息。”
他看向柔妃,冷冷道:“耽误了整整十日,若我早十日知道消息,说不定还能见你娘最后一面!”
柔妃泪水扑簌落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方万里的恨到底从何而来了。
而她这个傻子,这么多年还把皇帝放在心上,为他生孩子,为他争风吃醋。
帝王之心,从来都是最冷漠的。
柔妃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一场。
方万里早就走了,柔妃一直枯坐到夜幕降临。
宫人匆匆走了进来,声音里透着欣喜。
“娘娘,陛下来了!”
柔妃却双目无神,闻言身子一僵,眼底瞬间迸发出厌恶。
她扶额到铜镜前,开始动手拔钗子。
宫人急了:“娘娘,您这是做什么?陛下就在外面,来不及重新梳妆了……”
“去跟陛下说,本宫身子不适,请他回吧。”
宫人懵了,柔妃凌厉地扫她一眼,她这才缓过神来,脚步虚浮着出去,颤颤巍巍地拔话带给皇帝。
皇帝有些担忧:“前几日还好好的,这么突然病了,请太医了吗?”
小宫女吓得都结巴了:“还……还没,娘娘让奴婢明日去请。”
皇上没有多想,只叹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们好好照顾爱妃,等她好些了再来看她。”
说完,便离开了。
柔妃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从脸颊划过。
第二日,晋中。
萧衡手里高高地举着个鸽子,兴奋地穿过人群,跑进大帐里。
“将军,夫人来信了!”
沈鹤正在处理军务,一听,猛然抬头,接过鸽子。
他从鸽子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