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难民,往往在大灾之年,那些人才能长途跋涉地来到京城。
否则,京城附近的州府处理不好流民,让他们上京作乱,丢了官帽事小,一不小心还能丢了全家的命。
可偏偏,让附近州府避之不及的流民,竟然出现了京城附近,更何况,今年就算不是风调雨顺,也没什么大灾。
周奕没来得及调查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急匆匆地去见了三皇子,这事儿他得往上报。
此时,宫里的情况有些失控,皇后脱了簪,褪下凤袍,披头散发地往养心殿里跑。
三皇子的人拦住她,她却发疯一般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那些护卫和太监们无奈地一退再退,毕竟不小心碰到皇后,死的人肯定是他们。
三皇子阴着脸盯着,冷声道:“母后,你是想让父皇废后吗?”
终于,皇后愣住了, 她颤颤巍巍转过身:“你,你个不孝的孽子!”
越贵妃带着宫女终于赶来了,她叫人去按住皇后,谁知皇后对着她又开始耍起威风来。
若不是家丑不能外扬,三皇子正想让外头那些大臣看看皇后的疯样。
“太子呢?”三皇子揉了揉额头,这会儿皇后发疯,原本在养心殿怎么都赶不走的太子又不见了。
“太子殿下回东宫了,三殿下,真要一直拦着皇后娘娘吗,她今天已经来闹了两回了。”
三皇子望着养心殿的方向,目光阴鸷。
是啊,一天里闹了两回了,非要进去看父皇。
本来他想,要进去就进去吧,反正怎么也醒不过来,看两眼又能如何。
可太医又传来消息,说是今天早晨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又发热了。
这要是和皇后没关系,那真是见了鬼了。
父皇那边太重要,他并不想冒险,疲惫地摇摇头:“东宫那边的人,有新消息吗?”
下属脸上有些惭愧:“没有,说是防得还是很紧,我们的人找不到机会探听。”
三皇子猜到这个结果了,关键时刻,太子肯定不敢掉以轻心。
想了想,他又道:“太子妃那边也盯着点。”
嘱咐了一番,又听了下属汇报了太子近来的一些事宜,他没找到可疑的点。
让人都下去之后,三皇子去了御书房和大臣议事,半路上遇见了周奕。
周奕脸色泛白,见他来了,立刻拦住他行礼:“殿下,今天城外有重大发现。”
三皇子一顿,带着周奕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怎么了?”
“殿下,今天城门守卫报上来的,京城附近有将近一万流民,只怕来者不善。”
三皇子一双利眼盯着他:“看清楚了,确定吗?”
周奕虽然不在兵部,但是对守卫的工作还算了解,知道这消息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的:“确定。”
三皇子无言沉默。
外面出来了一队寻找他的小太监,如今御书房的大臣除了每日和他议事,还要讲经,日日都呆到很晚。
他再晚去些,这些大臣就要半夜到家了。
“听我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
三皇子说完,就跟着出来找人的太监进了御书房。
周奕看着三皇子的背影,压抑了眼底的情绪,做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出了皇城。
第二天晚上,沈鹤又收到了周奕递来的消息。
“周奕让我们府中护卫多注意外面?”
沈鹤也不太明白,如果皇帝要抄家,再多的护卫也没用。
如果要刺杀,不是顶尖的护卫,也发现不了厉害的刺客。
姜娇儿看了看,没有多想:“他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如此,那就把多叫些人手来府上吧。”
姜娇儿手底下有些江湖上的高手,自从当初北上寻夫,带着镖局的人回来之后,就有不少江湖高手投奔。
姜娇儿也不把他们当做门客养,只当他们是来找工作的,安排在各家店里。
此时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个时候把他们召回来,最合适不过了。
沈鹤点头:“也好,周奕说的不清不楚,除了府里,店里这两天也不要开了吧。”
实际上,自从流言传出来,好几家店都受了影响,客人渐渐变少了。
有些情况严重的,姜娇儿已经关了门。
现在情况不明,但是依着周奕的意思,只怕有什么暴力事件发生。
姜娇儿也不含糊,当天下午就把万汇居名下的各种店铺都关了。
大锁一落,引得许多人唏嘘,他们都觉得,沈家到底还是摊上事了,不知道这是上面要处置他们,还是他们准备跑路了。
深秋萧索,寒气一点点侵袭。
天还未暗下去,骤然变冷的天气就把穿着薄衣的人赶回了家里。
街上空荡荡的一片,城门口的守卫有些懒怠,一个冷风旋过来,他缩了缩脖子,用手肘支撑着长矛,随后两只手在身前交叉着取暖。
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出现在守卫面前,守卫一个激灵就精神了:“干什么的?”
人影抬头,一张老脸满是沟壑:“大爷行行好,老头子是来投亲的,我儿子在京城里做点小生意,家里田被他大哥输掉了,只能过来跟他讨口饭吃。”
老头说的很可怜,守卫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可很快,他想起上官的命令,说是这两天先把流民模样的百姓拦在城门外。
虽然这个命令有点不近人情,可谁让他就是个小小守门卒呢。
“哪里来的?这两天贵人有吩咐,不让流民进城!”
守卫大声地骂骂咧咧,谁知流民却慌了神:“为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一声“我们”就仿佛是一个号令,一个两个,五个八个,而后是一群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流民挨挨挤挤地向前冲,一边冲还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京城的官了不起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天子脚下,我们是天子的子民!”
守卫们一个个被惊住,随后一群人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