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能够发现的隐秘。”沈鹤加重了声音。
那些士兵都愣了一下。
“王爷,那是让人发现,还是不让人发现?”副将问道。
沈鹤扫了黑暗中的村庄一眼:“要让村民认为你们隐蔽,如果有人来问,就说你们是抓水地滚去卖,十文一只,明白吗?”
“是!”副将等人接下军令,转身就去执行。
他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沈鹤的队伍,向来令行禁止,军令如山,可以事后找主将询问,但执行的时候,绝不能犹豫。
一众兵将提着隐隐约约的火光,时不时在村庄里走过。
那些村民早早就躺下了,但大多睡不着。
石头村村长这会儿就趴在窗口。
“老头子,你看什么呢?”床上村庄媳妇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窗口的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又看了一会儿,披着衣服回到床上,小声说道:“你琢磨着外面那些军爷干什么呢?”
“干什么也没你事,赶紧睡觉吧。”村长媳妇给他盖了盖被子。
村长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不行,我得去看看,你等我吧。”
说着,他坐起身,把衣服穿上,推门就出去。
村长媳妇唤了两声,老村长摆了摆手,关上门身影就不见了。
“这老不死了,还睡啥了。”
村长媳妇骂骂咧咧起身,趴在窗口看着老村长离去的背影。
外面,村庄冒着腰,摸到了那些灯火,看着军爷正提灯往土里照,不一会儿就拎出来一只水地滚,乐呵呵往背篓里放。
他琢磨半天,挑了一个相熟的,咬着牙走过去。
要放之前他肯定不敢,但是王爷的这些兵不一样。
来了这么长时间,天天帮他们村民,还给他们饭吃,虽然一个个虎着脸,但他也知道,这些军爷是对他们好的。
大着胆子凑过去,村长压低了声音:“军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那人正认真找水地滚呢,被村长吓了一个激灵,抬头看向他,才吐出一口气。
“是你啊,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什么?给,帮我拿着。”
“诶。”村长应了一声,接过灯笼替军爷照亮:“我这不是看见外面一晃一晃的火,就出来看看嘛,好歹我也是村长,村里事我得管管。”
“少扯,我也不是头一天来,你就是好信。”
军爷又抓了一只,才直起身子:“告诉你也行,看看,这可不是水地滚,这是十文铜板。”
“如今琼州府城大酒楼,十文一只,正收着呢!抓了就能挣银子。”军爷越说声音越低。
就这黏糊糊,一口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的东西,也有人吃?
可十文一只,村长听得眼红心热,那这不就相当于满地捡钱吗?这是哪个大善人干的事啊。
“你可别跟别人说啊,你要捡就偷摸捡点,我带你去换铜板,但你得晚点去,别被发现了。”军爷说道。
村长头都快点下来了,这种挣钱的好事,他肯定不往外说:“那军爷,你等我一会儿,我带我儿子来。”
“行,让他替咱俩打灯。”军爷乐呵呵地说道。
村长踮着脚跑回家里,给自家儿子也喊了出来。
“你干什么去?咋还叫儿子呢?”村长媳妇忍不住问道。
村长瞪了她一眼:“别说话,让别人听见了,掉脑袋,我带儿子挣大钱去!”
说完,村长一缩头,又关上门不见了。
看着关上的门,村长媳妇实在忍不住了,把儿媳妇也叫来,两人在窗边一坐,就苦守到天亮。
眼看天光放亮,渐渐又到了晌午,村长媳妇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那缺德的公爹啊!肯定是回不来了,说什么挣大钱,大半夜出去能有什么好事。”
儿媳妇也跟着抹眼泪,她才二十出头,跟夫君正好的时候。
村长一开门,就看见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
“哭啥。”村长急忙把门关上:“在把人哭来,看看,这是什么?”
村长把身上的小袋子接下来,往桌上一扔,铜板砸得桌子一响。
村长媳妇急忙扒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铜板,就是一年他们也挣不上这么多。
“他爹,你刨人家坟了?”村长媳妇满眼惊喜。
村长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以后天天晚上我都出去,咱们多攒点银子,没准咱也能送大孙子去青山书院读书。”
“爹,我还没儿子呢。”村长儿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村长瞪了他一眼:“我当年还没你呢,这不也有了,没有你得努力啊。”
一家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连着几天,村长都是晚出早归,开始那个军爷还带带他,后来干脆让他自己去了。
这事是纸包不住火,没几天,那些胆子大的村民,也跟着出来了。
结果人越来越多,村长有心说不让,但也没自家挣银子,挡别人财路的道理。
这天晚上,村长又偷摸出来抓水地滚。
一边抓着一边跟儿子唠叨:“我看着活,再干两天不能干了,这帮孙子,一群一群出来,早晚得被发现。”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厉喝:“什么人!”
村长腿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晚上,偷偷摸摸出来干什么?起来,跟我去见王爷!”小兵一把给村长薅了起来。
几人到军营驻扎地时,才发现这里灯火通明,不少村民都在这里跪着。
沈鹤高坐在营帐前,俊脸含霜。
只扫了一眼,就吓得村长连跪带爬滚到前面,哆嗦了半天,才一咬牙说道:“王爷,都是我的错,跟他们没关系!”
沈鹤刚刚正在点人,他们谋划了这么多天,也该收网了。
按照名册上,石头村一百八十七户。
这回,各家男人都到了。
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王爷,他才注意到不断磕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