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盛宏签了印章文书后,便要启程回南宁。
姜娇儿与沈鹤相送其出城,马车停靠在城门口处,姜娇儿四处看了看,“大人再等等,本宫命人拿了些东西来。”
不多会儿,万汇居的小厮就拎着一个食盒赶来。
姜娇儿接过递给盛宏,“知晓大人爱吃黄桃罐头,平素里也买不着,这些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这一路舟车劳顿若能吃点大人喜欢的,心情也好会很多。”
“吃不完的回去后放在冰窖里头,两三个月内是不会坏的。”
盛宏感激:“多谢王妃。”
“举手之劳而已。”
“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只怕天黑就赶不到驿站了。”
沈鹤示意,盛宏向二人告辞,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正欲上车,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怒骂声:“你个贱人!下作的娼妇,老子要休了你!”
盛宏扶着马车的手顿了顿,一股强大的力道就朝着他撞来。
“大人救救民妇!”
周遭的人乱做一团,急忙将妇人拉扯开。
大约是瞧着盛宏穿的官服,所以才直奔他去。
盛宏轻咳看了眼沈鹤,连忙道:“夫人快快起来,本官是南宁新上任的知府,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说。”
妇人这一出可是为难了盛宏,若是王爷与王妃不在此处,他做了这主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再领着去王炳跟前走一遭,言明此事。
可这会儿沈鹤和姜娇儿就站在眼前,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只能点明自己是南宁知府,好让这妇人知道他管辖不了。
姜娇儿与沈鹤都看出了他的为难,会心一笑,直接向前:“这位夫人,本宫与王爷皆在,有任何委屈冤情,你都可以大胆说出来,本宫与王爷定会为你做主。”
妇人怀中抱着孩子,披头散发,嘴角有血痂,脸上也有伤痕。
一截袖口露出来,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红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王妃?你是王妃?”
妇人瞪大了眼,看着姜娇儿点头,忽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沈鹤脸色猛地一变,立即将她拉至身后。
“大胆!”
妇人泪流满面,指着姜娇儿:“都是你害惨了我!”
沈鹤大怒:“来人,把她拖下去!”
“等等。”姜娇儿拦住他,脸色沉冷:“本宫与你素未蒙面,如何害惨了你?”
“今日你若说不清楚,本王便视作你为刺客!”
妇女一脸怨气瞪着姜娇儿,指着她道:“都是因为王妃宣扬女子独立,我就是相信了她,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被婆母嫌弃,被夫君殴打,现在还要被休!”
盛宏一脸惊讶,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他也没有出声,默默站在一旁。
“胡诌!”
“你自己与家中关系不睦,偏赖在王妃头上。”
“我赖在王妃头上?”妇人冷笑:“春日班的戏演的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女子独立自强,要有自己的事业。”
“我按照王妃说的做了,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怪她怪谁?”
妇人厉声质问,周遭的人闻言,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我知道,听说就是王妃鼓励女子独立,要有自己的事业,不少女子现在闹着要出来做事,一个个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我家那个不也是?说什么女子不要为难女子,还让我母亲帮着她带孩子洗衣服做饭,我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吃这等苦?”
“谁家妇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说的没错啊,谁家妇人不是这么过来的?王妃不敬女德,没有三纲五常,宣传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如今害得人家夫妻不睦!”
周遭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声讨起了姜娇儿。
盛宏站在一旁,脸色透着几分着急,正欲上前阻止,就见沈鹤将人护在身后。
“要我说,就废除了春日班!”
“就是,抵制春日班,以后再也不看春日班的戏!”
“把这些离经叛道的人和事儿都赶出去!”
周围推攘起来,群起民愤,振臂高呼。
姜娇儿被包裹在人群中心,成为了众矢之的,她看着一张张对她深恶痛绝的面容,脸色蕴出怒意。
“放肆!”
她冷呵,声音却被人群的谩骂声给盖住。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人群推攘起来,姜娇儿被沈鹤护着也免不了脚下踉跄。
“住手!休得胡来!”
“请王爷废除春日班,抵制伤风败俗之气!”
有人开了头,一个个就跟着跪了下来。
盛宏眉头紧蹙,轻声呢喃:“这可糟糕了。”
民不与官斗那是单枪匹马斗不过,但若是人多势众,法不责众这个道理却是亘古不变。
民意、民愤,若今日沈鹤不答应,只怕今后就要在这琼州城里头失了民心。
“不许你们伤害王妃!”
姜娇儿与沈鹤脸色阴郁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人群,手臂张开挡在她面前。
稚嫩的面孔板起来,那手臂伸直了还没有姜娇儿胳膊长,半大的人刚好就到她的膝盖,小小一个,维护的姿态却十足。
紧接着一民妇人也冲进了人群,将孩子抱在怀里,蹲下身仰着头看向姜娇儿:“王妃。”
她眼眶红红的,冲着姜娇儿笑了笑,潋滟的眸子里闪烁着明媚的光。
妇人吸了吸鼻子,站直了身子:“今日你们要声讨王妃,就先从我和我女儿身上踏过去!”
她目光坚定,看着满腔怨念的妇人。
“我知道你,你那婆母向来对你好,平日里便帮衬着你,你家中夫君是做小本生意的,日子虽不富贵但却充裕。”
“你与夫君关系颇好,没有婆母磋磨,没有小妾膈应,本是和睦的日子是你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如今你却非要赖在王妃头上,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