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州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神色一点点清明起来,他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抬眸看着亲卫。
深邃的眼底那抹阴鸷渐渐攀上,月色之下,他的脸色逐渐苍白,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地冷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难怪我总觉得事情进行得太顺利,还以为是自己精于算计,却没想到早就进入了他的陷阱里!”
齐司州冷笑起来,眼底掀起几缕疯狂。
“大人,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
“眼下您该担心的是圣上那边。”
齐司州眸色逐渐冰冷起来,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面容都变得扭曲。
“圣上那边无需担心,陛下派我来琼州就是为了监视沈鹤,一次失误或许会让他失望,但不会让他放弃我。”
“只要我能帮圣上达成他想要的,就能理解我做的一切。”
齐司州很清楚自己存在的价值。
“大人说的没错,只要陛下相信您,一切就还有机会。”
“而且属下觉得,其实沈鹤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在隐藏什么。”
亲卫眸色微转,压低声音道:“您想,如果他不是内心有鬼,怎么会算计咱们?”
“沈鹤那人这么聪明,明知道这事儿他自己讨不得半点好处,却还是要让咱们跳进他的圈套,他这么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为何?”
齐司州被亲卫点了几句,如醍醐灌顶般,眼中骤然清明,迸出一道光亮。
“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我深陷囫囵,就算圣上不惩罚我,也会看我不顺眼,短时间内我在他手里吃了亏,就不会再去针对他。”
“等我无暇顾及他的时候,就是他真正做事的时候!”
“大人英明!”亲卫连声称赞。
“好一个沈鹤,果然工于心计!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算盘会落空,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要盯紧了他!”
齐司州猛地拿起酒杯,狠狠灌下一大口!
“去,让我们的人严以待命,轮番给我盯着王府!”
……
翌日。
秋风凉爽,院子里的桂花开始凋落。
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金黄,桂花的香气经久不散,萦绕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风一吹,香气四处扩散,整个王府仿若被金桂包围似的。
入了秋后,姜娇儿就在里头又添了件内衬,外头穿了件粉白滚银边的大袖罗裙,系着梨花白洒金腰封,后背绣着对波缠枝花鸟纹。
秋季干燥,沈鹤这两天频频咳嗽,姜娇儿大早上就吩咐人出去采买雪梨和干贝。
沈鹤起来的时候,雪梨干贝已经炖好,赶上用早膳的时候,姜娇儿盛给他。
“这两天换季,喉咙干燥,你又往返军营两地跑,多喝点这个润润肺。”
“谢谢夫人。”沈鹤端起碗,冲着姜娇儿笑了笑。
“对了,还有件事,今早采买的下人回来的时候,和我说发现王府门口多了几个鬼祟的。”
沈鹤手顿了顿,眉梢上扬:“看来,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胆子可真大,竟敢明着监视我们。”
她脸上含着讽刺,“怎么样,咱们要不要提前下一步计划?”
“先不着急,让他再蹦跶两天。”
沈鹤将碗里的银耳羹喝完,“他要监视,就让他盯着。”
“给他漏出些他想要的就行。”
姜娇儿点头,“路上慢些。”
她送沈鹤出门,状似无意地扫过周围,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吩咐人关了门。
进了屋,随风机灵的跃上了树,往外面看了眼,又迅速落下身来。
“王妃,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难不成就让他们一直盯着?”
姜娇儿笑了起来:“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
“平县那边粮田尽毁,百姓们颗粒无收,就算有南宁帮衬也是杯水车薪。”
“百姓们日子过得艰辛,咱们也得做点什么。”
她眯起眼睛,唇角的笑容越扩越大。
随风低着头,面上也浮起笑容。
“奴婢现在就去。”
“记得,不需要刻意遮掩。”
“明白。”
随风颔首,疾步朝外走去。
姜娇儿回到书房,继续整理起关于纺织厂的事情。
想要建立纺织厂没有那么容易,纺织厂比不得之前建立的肥皂工厂,只要货物供应得上,人手足够就能开工。
纺织厂是一条链锁线,每一条线都需要精密筹备,计划周全。
这期间,不能有任何闪失。
种桑养蚕、裁剪缝制,刚开始的摸索阶段姜娇儿只能自己做。
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想成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但这也是一项大工程。
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个道理,她时时刻刻都在告诫自己。
将手里的事情弄完,随风也回来了。
“王妃,事情已经办好了,不过数量不多,奴婢没避讳着谁,挨家挨户去问了,花了钱收了有十石。”
姜娇儿颔首:“找个仓库把东西安置好,明天去找秦少东家,让他帮帮忙再凑些。”
随风记下她吩咐的事情,又看了眼姜娇儿道:“王妃,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随风向来心直口快,尤其是跟了姜娇儿之后,很少像现在这样犹豫。
“出什么事了?”
“奴婢刚才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侧妃和冯家的人在纠缠。”
姜娇儿手一顿,“看清了?”
“看清了,侧妃那性子,奴婢就是想忽略都难。只是奴婢当时离得远,并未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凤娥拎得清,当初和冯家撕破脸,现在也不会再回头。”
“奴婢瞧着,侧妃的确是不太愿意和冯家人接触的,但不知冯家和她说了什么,侧妃就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