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姜娇儿那句“玉清观”声音太大,将沈鹤惊醒了。
他跟着听了一耳朵,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海怀玉竟如此大胆?”
“这事,有多久了?”
“有几日的功夫了,断断续续的,有时在茶楼酒楼关起门来说话,奴婢们也不清楚。”
沈鹤脸色不虞,直起身子。
“海怀玉是海家嫡长女,她的行为举止关乎着海家,怀芳虽然定了亲,但到底没有出嫁,下头还有两个哥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这事儿若传出去,定会影响到下面的弟弟妹妹!”
姜娇儿颔首赞同:“王爷说的不错,此事不能姑息,海家如今与王府相连,王爷又是名头上海家的继承人,在正源府里头倒还好,若是消息传到京城里,难免遭人诟病。”
“不能因为海怀玉一个人,毁了其他人。”
“捉贼拿脏,捉奸在床,翠萍你这几日让门房多安排些人,若她出了门就找人跟上去,不能声张此事,若看见了二人苟且,便将院内围得水泄不通!”
“奴婢遵命!”
姜娇儿本想着抓个现行,若坐实了海怀玉和外男私通就处理了,换底下的哥儿姐儿一个清白人家的名誉。
结果盯了几日,海怀玉也没动静,姜娇儿也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便让门房的人稍微松懈了些。
想着是海怀玉这边若是安分了,之前的事儿她不提也不追究,全当没发生过。
过了几日后,姜娇儿就收到莲莲的来信,说春日班因为普法唱戏被百姓接受,现在生意红火得不行。
姜娇儿心里高兴,原是知道盛宏刻板固执,想着莲莲在南宁日子兴许不好过,没想到她竟帮了盛宏这么大的忙。
经过案子之后,盛宏在南宁府城里的声誉更显赫,此前接手了上任知府的烂摊子,虽然是解决了,但却没有得到好的称赞。
盛宏急着立威,更想在百姓当中有声誉谁曾想出了这么个案子,眼看着威严还没立上,名声和官誉倒是先没了。
莲莲这出戏唱得好,唱的恰到时候,替盛宏挽回了官誉,也让他坐正了这父母官的位置。
有盛宏帮衬宣扬,春日班之后在南宁府城开戏也能更加顺遂。
十一月中旬。
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满园飘香。
屋子里不仅开了地龙,还烧了碳,碳炉子上温着三杯牛乳。
书院的学子们放假,沈小甜、沈云升和沈知宝都窝在了她跟前,牛乳温好一人一杯,里头加了蜂蜜,喝着没有那般腥臊。
书院布置了课业,三个孩子也并不轻松,喝了牛乳就要回去赶功课。
随风裹着寒风进来,掀起门口的厚帘子,冷得搓了搓手:“今年这天比往年可冷多了,这才什么时候,竟都炉子和地龙一起用上了。”
姜娇儿指了指炉子上的热茶,“给你温着呢,一会儿去厨房煮两碗姜汤。”
“还是王妃疼奴婢。”
随风脸颊上的两个梨涡深陷,从怀中摸出一份大红色烫金边的帖子,“顾夫子送来的,请您和王爷吃酒呢。”
姜娇儿笑了起来,“说是去京城,这般快就回来了,这酒席还真赶上了。”
“他未婚妻也来了?”
“来了,奴婢方才问了一嘴,两家早就相看好了,顾夫子回去签婚书婚事便定了,日子也定好了,明年四月在京中办。”
“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
“可不是么,那姑娘也是个好的,听闻顾夫子在这边有许多朋友,便特意走一趟。”
“得去库房里头挑几件好东西备着,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去道贺。”
“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随风笑吟吟地跑开,正准备出门,似有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
“王妃,方才收帖子的时候,东厢房海家也收了。”
姜娇儿愣了愣,旋即一想,也是。
这对外,海家住在王府里头是亲戚,顾夫子哪里知道内宅这种的弯绕曲折。
只知是王府的亲戚,于是便一同给请了。
姜娇儿不禁庆幸,幸好当初海怀玉没看得上这顾夫子,她也没透口风,否则这可要难收场了。
……
顾夫子在万汇居摆了六桌酒席。
虽是只有六桌酒席,可却包下了整个万汇居,想着是让前来的宾客们能安心吃顿饭,不被旁人叨扰。
不是成亲大礼,自然没有那般多的繁文缛节,不过前来吃酒的宾客都备了贺礼。
姜娇儿出门的时候没瞧着海家的长辈,只瞧见了海怀玉、海怀芳和海怀泽三人。
海怀芳说两位老爷子想着不认识人,但帖子都送来了也不好拂面,便让三个小的出来应酬,也想着让几个小辈见见世面,多认识几个人。
到了万汇居,海怀玉和海怀芳都下了马车,海怀泽跟在两人身后。
站在万汇居门口,海怀玉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昂着头脸上透着一股矜娇。
她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襦裙长衫,外头披了件银色的狐皮袄子,梳着堕马髻,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衬得她整个人娇艳明媚。
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
“我倒是要瞧瞧,一个穷酸书生能办出个什么场面来。”她轻哼,鼻腔里发出浓郁的不屑。
听说,今日这席面只办了六桌,就这样的穷酸书生,当初姜娇儿还想说给她,妄想攀附她海家的门楣。
“穷酸书生?”海怀芳轻嗤,“你见过哪家的穷酸书生,敢包下整个万汇居?”
“这有什么?他本就是书院的夫子,书院是王妃创办的,借着这层关系王妃,不得给他便宜些?再者说了,只有六桌席面,怎么着也能回本了。”
海怀玉不以为然,“就是不知道,这里头的席面,是不是万汇居最差的。”
海怀玉掩着唇轻笑,不再理会海怀芳,左手拎着裙摆,右手拿着汤婆子进了门。
海怀芳轻叹:真是愚蠢。
人家娶的可是光禄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