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金銮殿上,文康帝手里拿着夏义刚送回来的信件,和善的双眸里透着几分阴郁。
夏义跪在殿前,低垂着脑袋,只听文康帝嘴里念念有词:“办的不错,当初埋下的这颗棋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比起那齐司州,此人更胜一筹。”
夏义没抬头,只顺着他的话恭维道:“陛下的眼光向来毒辣。”
文康帝哈哈大笑,将信纸放进鱼嘴铜炉里,看着它燃烧成灰烬。
“事情固然办好了,但也拖得太久了,接下来还得再添一把火才行,沈鹤夫妇二人可不是蠢笨之人。”
“你也起来吧。”
文康帝叹息,夏义垂着头站起身,退到一旁。
“最近的药材太少了,琼州那边你暂时不用管,去帮朕再找些药材。”
闻言,夏义脸上闪过一抹慌张,好在是垂着头,文康帝并未看到他的脸色。
他喉结微滚动几下,声音略微发颤:“是,属下遵命。”
文康帝扬手挥了挥,夏义躬身退出大殿。
空旷的金銮殿上,文康帝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进到内阁里,在书架旁转动机关,书架两侧向两边移动,漆黑无光的入口缓缓显露。
一阵白烟萦绕而来,伴随着一丝说不出的清甜。
文康帝进入暗门之后,书架自动阖上。
狭长而漆黑的甬道,空气都变得稀薄,整条路上没有半点光亮,充斥着的只有清甜味道。
文康帝沿着甬道走到最里面,昏暗的煤油灯在漆黑的视线里显得格外明亮。
石门的背后,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亮如白昼清晰。
正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炼丹炉,丹炉下面有一层厚厚的木板,烧着小火,炊烟缭绕,白雾茫茫,宛若仙境。
他揭开炉盖,白烟缭绕,雾气氤氲,腾腾热气扑面而来。
文康帝从丹炉里拿出一颗丹药,丹药呈乳白色,光泽晶莹,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凑到鼻尖轻嗅,随后将丹药咽下,发出一阵满足的喟叹。
文康帝闭上眼,只觉得体内丹田涌动,一股燥热攒动不止。
他深吸了几口气后,逐渐平静下来。
将丹炉盖上,那半人高的丹炉底下,像是还有什么东西似的,有一小截莹白乍现而过。
像是少女的小手。
……
琼州。
正源府。
姜娇儿让谢翠通知纺织厂停工,又知会了成衣铺子的掌柜们,近段时间不会再有成衣上市,让他们先处理退货退款。
不足两日,正源府里所有的蚕丝成衣都被收回,各家虽有亏损,但也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仓库里积压了很多货,还有退回来的成衣,看着满满的一仓库,谢翠急得火上起了燎泡,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些已经卖出去的货定是不能再二次售卖的,收回来也只能处理掉。
谢翠粗略的算了笔账,加上前期修建纺织厂的资金投入在其中,亏损已经不止之前说的三千两了,至少有五六千两。
她整日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一天三次往王府跑,催着姜娇儿想办法。
而每次去,姜娇儿都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不是在品茶赏花,就是在写写画画。
谢翠真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情。
再有钱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啊!
“王妃,已经三天了,咱们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得想想法子啊!”
“这衣服这么退下去,咱们纺织厂还开不开了?这退掉的衣服怎么办?也不能二次售卖,只能毁掉了!还有咱们厂的名声,眼下出了问题,以后谁还敢找咱们做生意?”
谢翠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姜娇儿冲着她笑了笑,递上一杯茶水:“二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调查是需要时间的,那些退掉的衣服拆了重新织,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至于咱们亏损的厉害。”
“咱们纺织厂只要把这次的事情解决好,以后生意照样红红火火。”
姜娇儿安抚她,“您现在做好我交待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您操心。”
谢翠欲言又止,最后却化作无声叹息。
姜娇儿莞尔:“晚上让怀芳过来,在王府一道用晚膳,你母女二人珍惜如今的时光,待怀芳出嫁之后,您怕是只想念的紧了。”
谢翠被她岔开话题,也顺着道:“是,越到了快出嫁的时候,就越舍不得。”
“晚膳就不留下来用了,库房里还有一堆货没清理完。”
姜娇儿不强求,“也别太辛苦了,时间还来得及。”
“王妃。”
二人正说话,随风欠身行礼,“二夫人。”
谢翠点头。
“王妃您猜得没错,这市面上还有人在卖蚕丝。”
随风看了眼谢翠,对着姜娇儿弯起眉眼,“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都是些小摊贩,说是有人低价出售给他们的。”
“他们买不起纺织厂的货,正好有人在售卖蚕丝,以为是仿造的所以才便宜,便买了回来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奴婢已经安排人,去把成衣买回来了。”
姜娇儿轻拍她的肩膀:“辛苦了。”
“得再跑一趟,通知各家成衣铺的掌柜开个会。”
随风颔首:“是。”
谢翠愣在一旁,随风和姜娇儿的话她迟迟没有消化进去。
“王妃,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其他人在售卖蚕丝呢?”
“市面上所有的货不都被咱们回收了吗?这个节骨眼上,竟还有人敢违背王妃的旨意?”
谢翠瞪大了眼睛,姜娇儿目光渐沉,“二婶,并不奇怪,利益所驱之下做何事者皆有。”
海家没来之前,这样的事也曾经发生过一次。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姜娇儿这一次,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