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门前是一条宽阔的长巷,平日里人来人往,繁华喧闹,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静谧。
海家门前立着一张长桌,衙役手持水火棍伫立在两旁,陆子两边出入口都有官差把守。
姜娇儿与沈鹤坐在左侧,官差上前敲门。
海家门房小厮不耐烦地拉开门,“大人,就算您来一百次,我们主家也不会同你去衙门的!”
话刚说完,小厮忽地瞪大眼睛,被门前的一幕震慑住。
王炳眯着眼望着他,门口的官差说道:“无需去衙门,让你家主子出来,咱们就在你海家门口审案!”
“这、这……”
“怎么?你们海家说怕本官把人关进衙门就出不来不愿去,如今本官亲自上门审案,光明正大,开诚布公,他也害怕不成?”
门房小厮眼珠子骨碌碌转两圈,连忙说道:“大人稍后,小的立刻去通传。”
海家的大门又被阖上。
巷子口两边的百姓越来越多,伸长了脖子往里探,好奇的不行。
不多会儿,海怀泽扶着海荣春从大院里走出来。
一别数月,海荣春苍老了不少,不似初来正源府那般精神矍铄。
那双原本烁烁精芒的双眼,此时只有一层灰白的浑浊。
海怀泽面色红润,离了王府之后,他那点体弱多病倒是全好了。
姜娇儿不动声色的将每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又缓缓挪开视线。
“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海荣春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你就是海家家主?”王炳冷冷扫过他,不怒自威。
“是,草民海荣春,海家家主。”
“本官且问你,收本官传唤为何不来觐见?”
海荣春眼眸微动,故作不知,询问身侧的小厮:“有此事?”
“老爷是这样的,今日有官差前来召咱们海家的人去衙门,说要审案,小的们询问大娘子后,回绝了官爷。”
小厮垂着眼眸,“大娘子说了,咱们海家行得端,坐得正,无缘无故让咱们去衙门说调查什么纺织厂的案子,咱们海家没做过,怕遭人算计,去了就回不来。”
“所以这才回绝了官爷。”
海荣春一听,若有所思,“什么纺织厂的案子?大人,我海家闭门不出,可别什么事儿都往咱们门前泼脏水才是!”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在本官面前演聊斋了!”
王炳冷笑一声:“一唱一和这出戏,在本官这儿演不通的,老爷子你觉着本官若是没有证据,会将这堂审搬到你海家门口来?”
王炳拿起案桌上的惊堂木,用力往桌面上一拍。
“啪!”
清脆的一声,将在场的人都震的颤了颤。
“海荣春,今日本官将堂审搬至你海家门前,当众审理纺织厂投毒一案!”
惊堂木一响,开堂审案!
“开堂!”
“威武!”
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地面与木棍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纺织厂主事谢翠状告海家投毒一案,证据确凿,海家家主对此你可有话要讲?”
海荣春看了眼海怀泽,海怀泽沉声道:“大人,您所说的投毒是指什么?这事儿与我们海家有什么关系?还有您说的证据又是什么?”
“既要给我海家定罪,那自然要给出一个说法来。”
“把大人您说的证据都拿出来!”
海怀泽挺直后背,脸上的坦然不似作假。
姜娇儿微眯眼,与沈鹤对望,心里都觉得有几分古怪。
海怀泽要么是装的太好,认为自己不会有把柄落下,要么就是他真的不知情。
王炳正欲开口,谢翠就在姜娇儿眼神示意下上前。
“怀泽,投毒之事你当真不知?”
“纺织厂成衣出售给各家商铺,经我们查证有人高价从成衣铺子收购后二次加工投毒,再以低价售出。”
“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捣鬼,才让购买成衣的顾客认为是我们纺织厂的问题!”
“而经我们查证之后,已经找到了低价出售成衣的证人。”
“真是可笑!”
海怀泽直发冷笑:“大人,就凭着她口中所谓的证人就要给我海家定罪,大人不觉得荒谬吗?”
“谁知道这证人是不是她收买的?”
“巧言善辩。”谢翠吐出一口气,向后看了眼。
姜娇儿微微颔首,谢翠便道:“大人,既然如此那不如请证人上堂。”
“传证人!”
谢翠的人早就把人带来,一共是三个人,男女皆有。
三人衣衫整洁,身上也没有伤痕,首先就排除了严刑逼供。
“草民王五、红娘、周正,见过大人。”
“王五、红娘、周正,本官且问你们三人,在纺织厂投毒一案中,你们三人做了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着看了眼谢翠,谢翠道:“你们如实说就行,怎么同我说的,就怎么同大人讲。”
“回大人,草民等人并不知道什么投毒案,只是从海家人手里买了几件眼下最时兴的蚕丝成衣,这衣服比外头卖的便宜,我们转手卖出去能挣不少钱。”
“胡说八道!”
“我们自己买来的成衣,为何会卖给你们?”
“还是低价出售,你当我们海家人是冤大头?说谎不打草稿,信口雌黄的东西!”
海荣春伸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面前的三人,气得他浑身发抖。
“大人,你可一定要明查,他们这是凭空污蔑!”
“大人,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三人连忙跪下:“大人,草民以性命担保,草民若有半句谎话,就让草民不得好死!”
“对大人,草民等真的没有撒谎!”
“大人!”红娘跪在周正身边,“大人草民等之前都是在村上做些布艺、手工、针线活路,自个儿也做些衣服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