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边关营地也灯火稀疏。
范晨曦从诸城突围出来,好不容易摆脱追兵,躲到了树上休息。
忽然听到了声音。
“将军,诸城那边战况惨烈,已经连发了九封八百里加急,我们还不去救援吗?”说话之人,声音中满是担忧。“万一诸城失守,怕是要被屠城……”
“要的就是他们死绝。”另一道声音响起,声音淡漠。
“这……可是您的未婚妻还在诸城……”
范家世代从军,范家嫡女范晨曦更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未婚妻?”淡漠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冷漠无情,冷冽道:
“呵……一个只知道舞刀弄剑,耍枪弄棒的女人,身上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我?”
男人的声音中满是不屑。
“朝中不满范家者众,便是当今圣上,也对范家忌惮防备。”
男人呲笑一声,道:“这本就是针对范家的一个局。有人看范家不顺眼,范家的路,走到头了。”
“嘶……”先头那人震惊极了,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
树上的范晨曦同样如此。
她就是男人口中,倒霉的未婚妻。
诸城被围,求救信发了一封又一封,却始终没有人来增援。
因为边境战事同样告急,所以她只以为援兵兵分数路,或许是受了阻碍,这才没能及时赶到诸城。
她从没有想过,原来不是援兵受阻,而是有人希望她范氏一族尽数死在边境,无人生还。
身处边境面对敌人的战火,九死一生时,范晨曦没觉得有多难受。
毕竟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她和范家其他人也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可若是他们的死,不仅仅是因为保家卫国,还因为自己庇护着的人背叛,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不甘便在霎时间笼罩了范晨曦。
深知即便逃出来求援,也不会有结果的范晨曦猩红了眼。
她拔出仅剩的防身匕首,猛的朝着下方俯冲下去。
“将军小心。”还是最先说话的那人先察觉到了不对劲,惊叫的同时,也推了对方一把。
然而范晨曦抱着必杀对方的决心,应对的反应极快。
她强行改变方向,将对方扑倒在地,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了对方的心口处。
对方看清楚范晨曦的脸,面上全是不可思议。
“晨……晨曦,你……怎么会……”
“我怎样?是不是意外我还没死,还能亲手要了你的性命?”
范晨曦眼睛通红,紧绷着脸,将嵌入对方胸膛的匕首用力搅了搅。
她要彻底断了他的生机。
其他谋害范家之人是谁,她不知道,怕是也没有机会去调查了,但眼前这人她既知道了,他便必须死!
因为她的动作,对方的脸色顿时难看如纸。
他的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似乎无法接受范晨曦竟能毫不犹豫的对他痛下杀手这事儿。
“我真后悔……”范晨曦想起过往和他有过的甜蜜时光,既恶心,又觉痛恨。
她情窦初开时的满腔欢喜,竟给了这么个狗东西,她真是想起来就生气。
她替自己不值当!
一柄长剑从后背穿心而过,范晨曦手上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胸前正在滴血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若是她全盛之时,哪怕他们有两个人,她也不惧,可惜……
爷爷,父亲,大哥,二哥……对不起家人们,晨曦撑不住了,要先走一步了。
范晨曦最后的意识里,痛楚难抑。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灵魂从身体里飘出,飘飘荡荡,无所依存的荒芜感。
……
遥远的京城。
范晨曦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再度睁开眼睛的机会。
入目,一片红色,额头上的痛楚尖锐,更是霸占着她的神经。
“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却被逼得求死,两家颜面尽失,你们柳家到底想做什么?”一道隐带愤怒的声音传来。
范晨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目光便顺势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当看到对方的模样时,一股怒气冲顶,范晨曦愤怒的挣扎着要起身。
但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劲儿,整个人也重新瘫软了下来。
说话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江浩宇的父亲,江康平。
她不是杀了江浩宇,又被一剑刺死了吗?
怎么会在什么喜宴上?!
范晨曦茫然之际,另一道赔笑的声音传来。
“这事儿确实是我柳家不对,我们也没想到我这侄女会做出迷晕嫡姐,自己替嫁这样的事。”
“您请放心,两家的婚约依旧作数,我家夫人已经唤醒了我女儿,待收拾妥当便将她给送到江府来,让一切回到正轨。”
“柳含星我自会带回府中管教,绝不会再让她给两家蒙羞。”
柳含星三个字入耳。
范晨曦的头忽然剧烈的疼起来。
一股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强势的占据了范晨曦的脑海。
她竟然借尸还魂,成为了靖安侯府不受待见的大房嫡女,柳含星。
柳含星从小父母双亡,只有老靖安侯在世的时候护着她些。
老靖安侯死后,二房继位,柳含星就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房嫡女,彻底沦为了没人疼爱的小可怜。
今天本是二房的柳婉茵和江家江楚臣成亲的日子,但她嫌弃江楚臣征战沙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不愿嫁过来守活寡受苦,便逼柳含星替嫁。
柳含星无奈,只能顺从,谁知堂都拜了,柳婉茵却不知为何忽然反口,非要嫁过来,还把抢婚替嫁的屎盆子也一并扣到柳含星头上。
柳含星再无法承受此等羞辱,一时想不开,撞柱而亡。
再睁眼,醒过来的就成了范晨曦。
眼下距离她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