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闻言目光顿了顿,再看向李小莲的时候,倒是带上了几分真心的柔软。
“夫君虽看似冷漠,可却最重情义,他既然答应你爹要照顾你一世,定然不会食言,既如此,往后我也会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子来疼。”
她说着,抬手轻轻拍了拍李小莲的肩膀,依旧柔声道:“往后若是遇着什么难事,或是叫人欺负了,就来找嫂子,嫂子帮你撑腰,帮你出头。”
柳含星绝美的面容上一片真诚,可李小莲却是被气得变了脸色。
她猛然甩开柳含星的手,愤怒道:“谁要你帮忙撑腰了?我才不要!我有江大哥照顾和庇护就可以了,才不需要你。”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都和你争相公了,你还要照顾我,庇护我,你脑子坏掉了吧?”
吼完之后,她也不管柳含星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跑了。
李小莲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突然得柳含星和乐菱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柳含星还好,目光始终温和平淡,乐菱就有些不解和发懵了。
她扶着柳含星继续往前走,然后很是不解的问她:“夫人,您方才为何要那么说啊?她明显就是喜欢四爷,故意跑到您的面前来耀武扬威,宣誓主权的,您对她未免也太过宽容了。”
乐菱说话的时候,眼中全是忧色。
自家小姐的性子素来软和,在柳家向来是谁都可以欺负的那个,可那是因为小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小姐已经嫁了人,若是在江家依旧是那副柔软可欺的模样,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罢了,她未必就是真心喜欢江楚臣,她来找我,只是担忧,害怕而已。”柳含星淡淡道。
她的嗓音温和柔软,如清风拂过,吹走了乐菱心中的担忧,也抚平了她心里的毛躁。
乐菱有些不解的问:“您怎么知道的?”
就刚刚那姑娘说的那几句话,完全就是外室对正妻蹬鼻子上脸的挑衅,摆明了说她和四爷才是真爱,夫人这个正室是个意外,她是真没听出有什么言外之意。
柳含星低声道:“你没听那姑娘说么?她爹将她托付给了江楚臣。”
“什么情况下,一个当爹的,才会把自己的闺女儿托付给另一个男人?”
“当然是把这男人当成未来女婿看的时候才会如此。”乐菱当即道:“这不还是要跟您抢夫婿的意思吗?”
“若是普通男子,自然只有这一个可能,可他是江楚臣……”
柳含星说着,微微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江楚臣之所以被封为安国公,是因为他在战场之上舍生忘死,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当今圣上觉得他有定国安邦之才,故而破例封他为安国公。”
“确实如此,公侯子爵,公爵乃是最高级别的封号,安国公年纪轻轻就封了公侯之爵位,这在整个黎国都是史无前例之事。”乐菱道。
这并不是说江楚臣就是黎国唯一的公侯,而是江楚臣是黎国陛下破例提拔的,最年轻的公侯。
江楚臣封为公侯这事儿当年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事儿的人,哪怕她只是个普通丫鬟,是个深闺女子,也是听说了的。
“是啊,他被破例封为公侯,累累战功和荣誉的背后,是同样的血雨腥风和累累白骨。”
柳含星幽幽道:“活着的人,享受的是世人追捧的荣耀,而死去的人,却不一定能够为人所知。”
“方才那姑娘的父亲,曾是江楚臣的麾下将士,却将她托付给江楚臣照顾,说明那姑娘的父亲已战死,她乃战士遗孤。”
“江楚臣将她带入府上照顾,想必她的家中也无其他亲戚长辈。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没了家,没有长辈教养,长到如今心智都不健全,我若力所能及,帮衬一二也未尝不可。”
说到最后,柳含星的声音里满是叹息。
她自己就曾亲自上过战场,深知战场的残酷和血腥,在战场上,只有生和死两种情况。
生有很多种生法,毫发无损几乎不存在,受了轻伤的,稍重一些伤的,重伤瘫痪不治的……
生还能有希望,可死……留给家人和战友的,便只有伤痛。
她虽看不惯江楚臣,但是江楚臣是如何对待手底下伤亡将士的,她却是清楚的。
那人……对死去的将士家人,素来是极为厚待照拂的。
将一个无亲无故的遗孤带回家中养着,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儿。
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如今的范家蒙难,江楚臣中毒昏迷不醒之事。
他们这些当兵的,在战场上奋力厮杀,保家卫国,为了国土无损,百姓无忧,舍生忘死,豁出命去守护。
可却总有些耽于享乐,骄奢淫逸之辈,享受着他们的庇护,却又担心他们的权重会造成威胁,边境稍一太平便想着要他们的性命,真是恶心至极,罪无可赦!
此番边境告急,黎国内部却有人不慌不忙等着他们丧命之后再救援,显然的黎国内部有人跟敌国之人达成了协议,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可偏偏这些人,还往她范家扣通敌叛国的罪名,要将她范家诛灭殆尽,贼喊捉贼被他们用得淋漓尽致。
乐菱再度从自家夫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伐和怨愤之气。
这种感觉让乐菱心里发慌,不由得抓紧了柳含星的手臂,满脸担忧的开口轻唤:“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乐菱怎么觉得,您醒来之后,变得好奇怪啊。”
柳含星因为乐菱的轻唤而清醒过来,她偏头看去,见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虽说乐菱的年纪比柳含星还要大一些,但如今的柳含星,灵魂却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柔软的小姑娘。
她作为范晨曦,曾在生死间游走不知多少次的她,再柔软的外表,也磨灭不了她骨子里的刚硬和果决。
她可以因为如今势弱而选择假扮柔弱,应对局面,却不会当真因为这具身体手无缚鸡之力,就选择偏于一隅,苟且偷生,不再反抗。
那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