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菱一心为了柳含星考虑,柳含星自然也是明白的,便主动给乐菱夹菜,逗她开心。
她和江楚臣的谈话,不适合告诉乐菱,她能忽悠江楚臣,她和范晨曦是闺中密友,却无法忽悠乐菱。
乐菱和柳含星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
柳含星有什么喜好,认得什么人,乐菱再清楚不过了。
而原本的柳含星,和范晨曦并无往来。
每每遇到这种要两边瞒的冲突时候,柳含星都觉得纠结。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隐瞒乐菱多久。
演戏她并不擅长,若不是原主是个擅长演戏的,也惯以温柔假面示人,她恐怕早就露馅了。
柳含星心里的忧心忡忡,乐菱并不知道。
不过她见柳含星面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还给她夹菜,便觉得柳含星这是开心起来了,情绪也跟着欢喜了起来。
次日早上,柳含星早早的起来,领着乐菱出了门。
之前江楚臣特地传话,柳含星想要出门,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无需拦着,无需报告,这才让柳含星出入江府拥有了极大的自由,不必再如同之前那般倍受掣肘。
两人刚离开没多久,江楚臣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倒不是他派去保护柳含星的暗卫传回来的,而是他让下人去找柳含星,让她一会儿随他一同出门。
“你说她这么早就带人出门了?她可交代了去哪儿?”江楚臣有些诧异的问。
白跑一趟的靳源安微微摇头:“问过了,说没有。”
“要追吗?”
“不用。”江楚臣淡淡道:“既然她不在家就算了,咱们自己去看看。”
靳源安点头应好,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另一边,柳含星已经由车夫送到了一间首饰铺子外面。
“你先回去,我今日想在外面多逛一会儿,你等下午再来这儿接我。”柳含星说。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特别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尤其江楚臣并不拘着她的行踪,所以车夫也没说什么,应了声好,便驱车离开。
柳含星等看不见马车了,这才带着乐菱朝前走去。
两人转弯,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穿过巷子,来到另一条街道,看到了停在巷子口的马车。
柳含星带着乐菱上了马车。
这是乐菱提前安排好的。
这些年来,原主和乐菱要在靖安侯府之下悄悄的做别的事情,很多事情和门路都是有的,做起来也轻车熟路,比如联系马车来接她们这种事情,乐菱还是很容易搞定的。
柳含星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更衣。
待换好车上方便活动的窄袖之后,头发也被乐菱给束成了高马尾,整个人看上去便变得极为的干脆利落。
乐菱给她把面纱带上,又带上帷帽,确定将她整个人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她们每次出门都要做的伪装装扮,主仆两个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给柳含星弄完,乐菱自己也换了身粗布麻衣,把头发随意的用布巾包起来,变成了一副村姑模样。
柳含星还是第一次见到乐菱这般装扮,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乐菱,我有没有夸过你这般装扮还挺好看?”
乐菱听到柳含星夸她好看,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您以前夸过的,不许再打趣人家了。”
“还有,您称呼忘记改了。”乐菱提醒。
她们出门义诊的时候,柳含星是不喊她乐菱的,怕叫有心人听了去,会造成麻烦,所以每次都喊她大美。
柳含星想到大美这么个敷衍的名字,又觉得好笑。
不过未免露馅,她还是忍住了笑意:“知道了大美,我记下了,回头不会这样了。”
马车很快的便将两人送到了城外的避难所外。
说是避难所,其实就只有三四间茅草屋,是供难民或者流民居住的一个固定的点而已。
就那么几间茅草屋,也住不下几个人,所以此时围着茅草屋,由另外用木头、茅草、篷布搭建了一些勉强能住人的地方。
整个地方乍一眼看去,除了简陋破百,柳含星都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柳含星说不清楚她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范家所有人终其一生都在边境戍边,征战,就为了镇住那些妄图犯边的宵小之辈,让国内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繁衍生息。
可她没想到,就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之外,竟还有这么多的流民难民和乞丐。
“小医仙你终于来了,可等你好久了。”有人看到她,笑着招呼,快步迎了上来。
柳含星认出对方来,正是昨天晚上乐菱提到的那个德义医馆的邱大夫。
“邱大夫好,我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这里的人好像又多了不少?”柳含星皱眉轻声问。
邱大夫面上的笑容散了不少,叹气道:“可不是多了不少,这段时间天气也冷,已经有不少人被冻死饿死的了。”
“也向官府申请了,让府衙的人来这边多建几间茅草屋,供这些难民避寒,却一直没有得到重视,现在这里这些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会熬不过这个冬天呢。”
邱大夫的话让柳含星心里一沉。
她跟着邱大夫往里走,嘴里轻声问着:“难道官府就打算不管这些人了吗?”
“谁知道呢?”邱大夫道:“上报的时候,官府倒是没有拒绝,只说手里头有事情要忙,暂时还顾不上,等空出来手,立刻便会过来建房子。”
“可是这一直拖,一直拖,一直也没人来,估摸着怕是够悬的。”
柳含星听明白了,官府的那些人就是在拖延,其实他们压根没人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她想起范家全家被人谋害算计之事,心里不由得有些伤心和心寒。
说起来她范家在京城是顶尖的世家,家世好,门第高,名声在外,是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
可回过头来看,范家和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