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星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质疑,显然并不愿意相信江楚臣所言。
江楚臣唇角的笑意浅淡,“很不可置信是吧?”
柳含星下意识的点头。
哪里是不可置信,她听了之后,简直天雷滚滚好吧!
要知道,范老将军是军界老一辈的门脸人物,而江楚臣的年轻一辈的领军之人,两人被世人传成可以并肩之人,说江楚臣可以传承范老将军的衣钵。
可实际上,两人的很多意见都是相左的,经常会在一件事情上争得面红耳赤。
而最后,要么范老将军赢,要么江楚臣赢,绝对没有第三种选项。
若说她和江楚臣是死对头更多的是因为她的主观主义,可范老将军和江楚臣是死对头,那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一老一少,军界的两大扛把子,政见相左,各自制衡着对方。
可明明的死对头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莫逆之交呢?
别说她不信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的!
“你是阿晨的闺中密友,她许多私密事都肯告诉你,那我是不是也能够相信你?”江楚臣嗓音淡淡的问。
“当然。”柳含星毫不犹豫的点头。
能不能相信的,反正都要点头,先听了江楚臣的歪理邪说,再说别的。
“我和范老将军明面上的关系确实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那不过是演戏给人看的罢了。”
“至于我和他私交莫逆,也是真事,此事只有范老将军和他的长子范大将军知道。”
柳含星听到这里,只想冷笑。
她虽不明白江楚臣为何欺骗她,在她的面前演戏,但她很确定,江楚臣在说假话。
眼下范家死伤殆尽,祖父已亡,父亲重伤昏迷,范家唯二知道江楚臣和祖父私交莫逆之人,都开不了口。
江楚臣偏偏在此时说他和爷爷相交莫逆,那事情到底如何,还不是任由他说什么是什么?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安上面的心。”江楚臣淡淡道。
这话倒是让柳含星给愣住了。
“安上面的心?难道……”她下意识的回应着,剩下的话忽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此时的柳含星,心里一片冰凉。
祖父和江楚臣,一老一少,一个代表着老一辈军人的权势,一个代表着年轻一辈军人的权势,都是难以企及的优秀之人。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没有丝毫冲突,关系还极好,那外人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们手握重兵,强强联合,难以掌控?
要知道,兵权素来是当权者的心中大忌,祖父虽掌兵多年,是黎国的护国大将军,但在祖父登上这个位置之前,也是几起几落的。
为了让陛下安心,祖父甚至一度辞官归隐。
终于有一次,皇上应允了祖父的辞官,祖父便带着范家满门回了家乡,安下家来。
当时她尚且年幼,还不解这些弯弯绕绕,还曾不解的问过祖父:“祖父,为何您辞官归乡,却要父亲和叔叔们跟你一起辞官回来呢?”
在她想来,就算祖父要辞官,也没必要让父亲和其他叔叔一起辞官,大家全部离开京城,回到江南老家。
祖父当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总要走得彻底,才能让人安心。”
但祖父辞官之后,邻国入侵,边境告急,被敌国连下数城。
没有范家在边境铸成牢固的防御铁墙,后来靠着家世上位的边境将军整一酒囊饭袋,被人杀得丢盔卸甲。
因为此事,皇上特下圣旨,派人前来他们的故乡请祖父重新出山,坐镇边境。
祖父得知边境惨状,也坐不住,领旨之后便直接带着父亲和几位叔叔直接领兵去了边境。
有祖父和父亲他们在,虽然边境战况惨烈,但最后他们还是将失去的城池给夺了回来。
也是因为这一战,让祖父获得了护国大将军的封号。
后来她长大了,也参了军,也声名鹊起,祖父看她的目光时常会不自觉的带上哀愁。
她再想起祖父小时候说过的话,倒是明白了祖父的担忧。
她还安慰祖父,说:“祖父您莫要担心,有咱们范家镇守边疆,黎国后方才能安然无虞,皇上是明君,他知晓咱们范家一心为国,忠君爱国,定不会怀疑咱们有私心的。”
祖父当时笑了笑,应她说:“是,曦曦说得对。咱们范家儿郎都爱国,定不会被人怀疑有二心。”
私下里,祖父也一直告诫范家子弟,在外面不许莽撞行事,不许冲动与人结怨,要低调行事。
她心里明白,祖父是担心他们范家功高,若是同人发生冲突,哪怕道理在他们这边,最后还是会被扣上仗势欺人的帽子。
所以他们出门都很低调,也从不惹事,当然,他们骨子里的血性还是在的,真要有人犯到他们的头上来,他们也从来不怕事儿。
……
此时听江楚臣一句‘为了安上面的心’,那些被压在心里的记忆冒出头来,也让柳含星感觉浑身发寒。
是啊,若是江楚臣和祖父没有表现出关系不好的架势出来,反倒显得相交莫逆,那外人要怎么想?皇上又要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们两个手握兵权的将军联合在一起是要造反,随时可能危及他的帝位?
柳含星之前想过很多可能要害范家的人,甚至把江楚臣也考虑了进去,可唯独没有往皇上的身上想。
可此时,她却有种大逆不道的,往皇上身上想的冲动。
如果是皇上忌惮她范家,让人对范家下手,江家做刀,江浩宇背叛她,亲自赴边境对她下手……一切好像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柳含星想到这里,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范家出事之前,江楚臣出事了,昏迷,躺在床榻之上半年有余。
若不是她重生后撞破了江楚臣是被人下药,而非当真昏迷,他恐怕还会继续昏迷下去。
若江楚臣所说是事实,他和祖父是莫逆之交,那范家若是